皇明 第726节
“你看,宣府的草原上有盐湖,之前被豪强霸占,如今收回来,派工匠去提炼盐巴,既能解决百姓的吃盐问题,还能运到中原贩卖,赚一笔赋税。
城南的铁矿、铜矿,之前因为军户逃散而荒废,现在招募流民去开采,铸造成农具,分给垦荒的农户,再铸些兵器,补充边军。
还有西山的煤矿,冬天可以供百姓取暖,也能给冶铁的炉子供能。
把这些资源盘活了,宣府才能真正自给自足。”
“到时候,咱们不用再靠京师拨款来养边军,甚至还能往京师输送银两、粮食。”
“这才是对陛下恩情最好的报效。
不是平定一场叛乱就完了,而是让宣府长治久安,成为九边的表率。”
马世龙听得心潮澎湃,之前对大同的担忧早已烟消云散。
他挺直身子,拱手道:
“属下明白了!属下这就去安排:
派人送密折去京师,再让人去清查盐湖、铁矿的情况,尽快招募工匠和流民开工!”
“好。”
熊廷弼点了点头,重新坐回案前,拿起狼毫笔。
“大同的事,咱们等陛下的旨意。
宣府的事,咱们不能等。
饭要一口一口吃,路要一步一步走。
把宣府搞好了,就算王威在大同闹得再凶,咱们也有底气收拾他。”
“经略公英明!”
另外一边。
京师。
时间已经到了天启元年七月。
此刻的京师,像被扔进了蒸笼。
紫禁城里的红墙琉璃瓦吸足了暑气,连乾清宫东暖阁的地龙都透着燥热,案上的奏疏才摊开片刻,墨汁便微微发稠。
因此,朱由校果断换了地方办公。
琼华岛的广寒殿,被一池碧水环抱着,岸边的垂柳垂到水面,风一吹,便带着荷香的凉意,漫进殿内的朱窗。
此刻的大明皇帝朱由校斜倚在殿内的楠木软榻上。
他身上只穿了件月白绫绸的常服,腰间系着玉钩带,没有戴皇冠,发髻用一根赤金簪束着,倒比在乾清宫时多了几分闲适。
软榻旁的小几上,放着刚冰镇过的酸梅汤,青瓷碗外壁凝着水珠。
殿内的侍立的妃嫔,各个姿态万千。
良妃王宛白穿着淡粉宫装,正坐在小凳上,手里拿着把团扇,轻轻给朱由校扇着风,扇面上绣着浅淡的兰草,动作轻柔,生怕扰了他看奏疏。
美人于佩珍则站在案旁,手里捧着一叠刚拆封的奏疏,时不时用银签挑出紧要的,递到朱由校面前。
她穿的葱绿宫装,衬得肌肤愈发白皙,眼神里带着几分灵动,却不敢多言。
更惹眼的,是站在殿角的两个女子。
左边那人身穿石青蒙古袍,袍角绣着银线云纹,发间插着一支珊瑚簪,肌肤是健康的蜜色,正是娜木钟。
她原是林丹汗的侧妃,后来辗转落入皇太极手中,又被明军,送入京师,因容貌绝色,被留在宫中,暂无位分。
右边的女子气质温婉,是同为林丹汗旧妃的苏秦,与娜木钟一同入宫。
两人站在那里,一个明艳,一个温婉,倒成了殿内一道别样的风景。
朱由校偶尔抬眼,目光扫过她们,嘴角会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。
世人都说帝王好美色,他倒也不否认,只是心中自有分寸。
将林丹汗与皇太极的旧妃留在身边,固然有几分风月心思,可更多的,是一种帝王的掌控感。
这两位女子知晓不少蒙古部落的内情,偶尔询问,能得些边地的隐秘消息。
至于给皇太极、林丹汗“戴绿帽”的刺激感,不过是顺带罢了。
“陛下,江南的奏疏。”
于佩珍轻声提醒,将一封印着“加急”的奏疏递过来。
她见朱由校目光落在娜木钟身上,却没有多停留,便知陛下虽有赏玩之心,却从不会沉迷,当下更敢安心递奏疏。
朱由校接过奏疏,目光快速扫过。
袁可立报称,江南水灾没有停息下来的意思。
雨一直下。
江南各省的灾情更加严重了。
朱由校眉头紧皱,放下朱笔,他对魏朝道:“让人把这封奏疏送内阁,让叶向高立刻安排调粮。”
“是,陛下。”
魏朝躬身应下,唤来小太监,仔细叮嘱了几句,才重新回到御案边上。
朱由校又拿起另一封奏疏,是兵部送来的九边军情。
里面详细写了熊廷弼在宣府的整顿成效:
流民收拢六十万,新垦荒地万亩,连军屯的逃兵都回来了不少。
他看到“宣府可自给自足,无需京师拨款”一句时,眼底亮了亮。
“熊廷弼果然没让朕失望。”
最后,朱由校拿起一封来自天津卫的奏疏,是毛文龙送来的。
奏疏里写着,他原本已率部抵达澎湖列岛,却遇飓风,船只受损,只好退回天津修补。
回程途中还遭遇了海盗,虽击退了海盗,却折损了几艘船。
更麻烦的是,有一艘从天津开往广州的商船,在福建沿海被劫,船上的丝绸、瓷器尽数丢失,船员只逃回来三人,供称海盗中有穿着官服的人。
“毛文龙还说,已派人去福建追查,若真有地方官员掺和,定要揪出来。”
朱由校的眉头拧了起来。
“海盗敢劫官督商船,已是大胆,若还有官员掺和,便是通匪!
让毛文龙加派人手,务必查个水落石出,查到谁,不管是知府还是总兵,先革职拿问,再报朕!”
他最恨的便是官员勾结匪类,鱼肉百姓,尤其是在海疆一带,若是纵容,日后必成大患。
“是,陛下。”
魏朝连忙应声,将这道旨意也记下。
殿外的太液池上,几只水鸟掠过水面,激起一圈圈涟漪。
朱由校放下奏疏,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,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,驱散了几分暑气。
他抬眼看向殿外的荷花,眼神里带着几分清醒。
身旁虽有美人相伴,殿内虽有清凉,可他从未忘记自己是大明的君主。
男女欢爱是消遣,江南水灾、九边安危、海疆平匪,才是他的根基。
此刻天色渐渐昏暗。
过不了多久,就是用晚膳的时候了。
就在这时。
一个身影躬着腰快步走来。
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。
他怀里抱着一叠用黄绫包裹的密折,脚步又轻又急。
“陛下,今日的密折都呈来了。”
王体乾走到殿内,先对着软榻上的朱由校磕了个头,才小心翼翼地捧起密折,双手递到魏朝面前。
朱由校放下朱笔,目光扫过那叠密折。
他端起酸梅汤抿了一口,凉意刚压下几分暑气,便开口问道:
“这里面,有九边、天津、江南来的吗?”
他最挂心这三处。
江南水灾刚稳,天津关乎海疆,九边更是兵权根本,其余地方的密折,倒可暂缓一缓。
王体乾连忙抬头,说道:
“回陛下,有!大同镇守太监张炜的密折,还有九边经略熊经略公从宣府递来的,都在最上面。”
“哦?”
朱由校的精神顿时提了几分,从魏朝手中接过那两封密折。
他指尖捻开火漆,抽出信纸,目光快速扫过。
上面详细写了柳溪庄园灭口案的细节,还有王威与代王府的往来。
紧接着。
他又展开熊廷弼的密折,里面不仅分析了大同的兵力部署,还特意提到“代王朱鼐钧恐涉谋逆,需陛下定夺处置之权”。
殿内瞬间静了下来。
朱由校看完两封密折,眉头微蹙,陷入了沉思。
宣府整顿得顺风顺水,他原以为大同不过是另一个“宣府”,却没料到还牵扯到藩王。
代王是太祖后裔,虽无实权,却顶着“亲王”的头衔,处置起来比寻常将领棘手得多。
“代王……”
朱由校低声念着这两个字,眼神突然亮了亮,像是想起了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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