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明 第669节
“别胡说,陛下没有欺负姑姑……他们这是在‘练功’呢。”
“练功?”
布木泰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,满脸疑惑地看着海兰珠。
“什么功要这样练?姑姑的声音一点都不像在练功,倒像是在哭。”
海兰珠被问得语塞,只好避开布木泰的目光,声音低得像蚊子哼:
“这是大人的练功方式,等你长大了,自然就懂了。”
她实在没法解释宫闱之事,只能用“长大”这个借口搪塞过去。
布木泰皱着小眉头,盯着紧闭的殿门看了半晌,虽然还是不太明白,但见海兰珠说得认真,也只好点了点头。
只是心里却悄悄记下了“练功”这两个字。
若是能和陛下一起练功,那一定是件很厉害的事!
等她长大了,一定要找陛下好好学学!
一刻钟之后。
风停雨歇。
拔步床上,哲哲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,瘫软在雪白的狐裘褥子上,乌发黏在泛着潮红的颊边,连手指都在微微发颤。
朱由校侧撑着身子,语气里带着几分慵懒的戏谑,像猫逗弄老鼠般:“可要去见一见皇太极?”
“见皇太极”四个字,像冰锥扎进哲哲心里。
她猛地转头,眼底的迷蒙瞬间被慌乱冲散,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,连忙摇头。
“陛下,就不要折辱臣妾了。”
话音未落,眼尾已浮起一层水光。
昔日她是大金大汗的正妃,如今却要以大明皇帝妃嫔的身份,去面对沦为阶下囚的前夫,这哪里是见面,分明是把她的尊严撕开来,晾在人前。
朱由校见她这副欲泣未泣的模样,才觉方才的玩笑过了火。
“朕的一些恶趣味罢了,你不必多想。”
朱由校从床上坐起,他拿起一旁的月白中衣,慢条斯理地套上,语气缓和了些。
“既然入了后宫,做了朕的女人,朕自然不会轻慢你。好好歇息,晚些让尚膳监送些燕窝羹来。”
说罢,他掀开帐帘,迈步走出内殿。
外殿里,两名宫女早已捧着皇帝常服候在一旁,见他出来,连忙上前,一个为他系玉带,一个替他整理衣摆,动作轻柔又利落。
朱由校任由她们伺候,目光却没落在宫女身上。
对他而言,后宫的温存不过是政务之余的消遣,再多的柔情,也抵不过朝堂上的一件军情。
内殿里。
哲哲望着朱由校消失在帘后,眼中的的委屈,屈辱统统消失了。
皇太极?
那个为了权势能把她当作筹码、为了部落利益能弃她于不顾的男人,早已是过去了。
她现在是大明皇帝的妃嫔,背靠的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,皇太极的死活,与她何干?
她只需好好伺候陛下,守住眼前的荣华,便够了。
所以.
方才的模样,不过是为了留住皇帝而装出来的。
陛下喜欢玩这一套,她便演着来便是了。
只是
如今看来,她演得有些真了。
哎呀~
陛下不会不来了吧?
哲哲一时间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了。
朱由校出了储秀宫,乘帝辇沿着宫道往乾清宫而去。
没过多久,他便到了乾清宫,入了东暖阁。
朱由校刚在御座上坐下,拿起朱笔准备继续批阅,司礼监掌印太监魏朝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,躬身道:
“陛下,副将李鸿基已在九卿值房候着了。”
“李鸿基?”
朱由校愣了一下,随即想起了此事。
是了。
李鸿基是押送皇太极进京的将领,昨日献俘太庙时,他虽当众夸了几句,却还没兑现之前的承诺。
当初李鸿基出发去蓟镇前,他便说过“若立战功,必不吝恩赏”,如今正是兑现的时候。
“速召见。”
他放下朱笔,语气里多了几分期待。
“奴婢这便去。”
魏朝躬身退下,不过半柱香的功夫,便引着一名身着武官袍的男子走进东暖阁。
李鸿基今日穿的是从三品的武官补服,墨色缎面上绣着狮子纹样,浆洗得笔挺,没有一丝褶皱。
他头发束得整齐,脸上虽带着几分风尘,却难掩一身悍勇之气。
那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,才养出的锐利锋芒。
刚踏入殿内,李鸿基便“噗通”一声双膝跪地,动作利落。
“臣李鸿基,拜见陛下,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“起来罢。”
朱由校摆了摆手,目光落在他身上,眼底带着几分赞许。
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,李鸿基从银川的一名驿卒,靠着平闻香教叛乱、整顿蓟镇、阻截皇太极的战功,一路升到副将,没有背景,全凭实打实的本事,是个难得的将才。
魏朝早已心领神会,连忙让人搬来一把圈椅放在御案旁,轻声道:
“李副将,陛下赐座。”
李鸿基谢过恩,小心翼翼地坐下,腰背依旧绷得笔直,双手放在膝上,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。
朱由校看着他这副谨守规矩的模样,嘴角勾起一抹浅笑:
“李卿此番立下大功,说罢,想要什么赏赐?”
李鸿基闻言,当即起身拱手,垂首道:
“陛下自微末之时超拔臣,臣当年不过是银川驿卒,若不是陛下不拘一格,让熊经略给臣机会,臣哪能有今日?
陛下的知遇之恩,臣粉身碎骨都难报,何敢再言赏赐?”
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,额角的青筋微微凸起。
“臣只求日后能继续为陛下效命,镇守边疆,哪怕是赴汤蹈火,也绝不皱一下眉头!”
这番话没有半分客套,满是真心实意。
他清楚,自己能从底层爬上来,全靠皇帝的信任,这份恩赏,他记在心里,更想靠日后的战功来还。
朱由校看着他眼底的恳切,心中愈发满意。
他要的,便是这样忠诚又有本事的将领。
“好一个‘粉身碎骨都难报’!”
他笑着点头,话锋一转,语气多了几分郑重。
“只是,你虽赤忱,但朕也不能不赏。
赏罚分明是治军之本,若只让你凭着一腔热血效力,却无实利相酬,岂不是寒了满朝将士的心?
日后谁还肯为朕冲锋陷阵?”
李鸿基刚要再推辞,朱由校已抬手止住他,眼底带着几分深意的笑意:
“你升总兵、封侯的旨意,内阁已在拟了,过几日便会下发。
朕今日要给你的,是另外一份赏赐。
朕赐你朱姓,从此改名‘自成’,如何?”
“朱……自成?”
李鸿基猛地抬头,瞳孔骤然收缩,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他嘴唇动了动,却发不出声音。
这是激动的。
“朱”是大明国姓,寻常臣子别说赐国姓,便是能得个“朱”字相关的封号,已是天大的恩宠。
陛下竟直接让他改姓朱,这何止是信任,简直是把他当作“自家人”看待!
一旁的魏朝见他愣在原地,连忙上前半步,压低声音提点:
“国姓爷,陛下赐下国姓,这是旷古难逢的恩典,您还愣着作甚?快谢陛下圣恩啊!”
“国姓爷”三个字入耳,李鸿基才如梦初醒。
他“噗通”一声再次跪倒在地,这一次,膝盖砸在金砖上发出轻微的闷响,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:
“臣李……不,臣朱自成,叩谢陛下赐姓之恩!
陛下圣恩浩荡,臣此生必为陛下赴汤蹈火,万死不辞!”
朱由校看着他额头抵在金砖上、脊背微微颤抖的模样,缓缓抬手:
“起来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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