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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明 第630节

  他在折子末尾批下“准行,着福建巡抚予以粮草接济”。

  接着,他又从箩筐里翻拣起来。

  大多数折子都是各省官员的请安折。

  广东巡抚说“地方太平,春耕有序”。

  浙江布政使奏“海禁暂安,商船渐多”。

  甚至连云南土司都递来折子,说“愿岁岁进贡,永附大明”。

  这些折子内容空泛,却并非无用。

  朱由校知道,这是臣子们在表忠心,更是在向他传递“地方安稳”的信号,让他能及时察觉哪个省份没递折子、哪个官员的语气不对。

  翻到第二十三封时,朱由校的手指顿住了。

  这是袁可立的折子。

  封皮上的字迹清隽,带着文官的规整,正是袁可立的手笔。

  折子开头依旧是请安的套话,可后半段却写了正事:

  他已于三月二十日抵达南京,拜见了英国公张维贤,与镇守太监高起潜也见了面,如今正在清点南京京营的兵卒名册,核查军备。

  “袁可立到南京了。”

  朱由校低声自语,眼中闪过一丝锐利。

  他放下折子,思绪快速运转。

  南京是留都,虽无京城那般重要,却握着江南的兵权,是制衡江南官绅的关键。

  他派袁可立去南京,便是看中袁可立的能力以及忠诚。

  再加上镇守太监高起潜监视内宫动向,英国公张维贤居中调解,如今三人齐聚,南京的架子算是彻底搭起来了。

  江南官绅盘踞多年,兼并土地、偷税漏税,甚至暗中与倭寇、荷兰人通商,赚得盆满钵满,却年年哭穷,不愿多缴赋税。

  此前他忙于整顿北直隶、辽东,无暇顾及,如今辽东渐稳,南京的兵权也将落入掌控,是时候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看看了。

  他倒是要看看,那些布商,到底敢不敢垄断了江南制造局的蚕丝!

  呼~

  很快,朱由校收回思绪,继续看密折。

  直到将最后一份密折的朱批落下,他终于向后靠在龙椅上,双臂微微张开,伸了个懒腰。

  从清晨看锦衣卫密报到此刻阅完所有密折,近六个时辰里,他的目光几乎没离开过奏疏与舆图,连茶都只抿了几口,此刻腰背的酸意终于涌了上来。

  “罢了,把晚膳传上来吧。”

  他对着阶下的魏朝说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
  魏朝连忙躬身应道:

  “奴才这就去传。”

  说罢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,生怕扰了皇帝这片刻的松弛。

  朱由校望着案头堆叠的密折,思绪又飘到了大明的四方疆域。

  九边那边,张鹤鸣明日就要启程,三千京营能不能镇住那些心思活络的边将?

  辽东的熊廷弼,此刻怕是正盯着赫图阿拉的动静,到底多久才能取下皇太极的项上人头?

  四川的奢崇明虽被严防,但土司兵素来凶悍,会不会趁着九边不稳再生事端?

  江南的袁可立刚到南京,要多久才能摸清南京卫的虚实,和高起潜、张维贤搭好架子?

  还有海上的毛文龙,带着天津水师去澎湖、台湾,能不能探到荷兰人与倭寇的踪迹?

  这些事像一张细密的网,缠在他心头,每一件都扰人心绪。

  如果可能,他真想这个事情一件一件来做。

  先平定辽东再整顿九边,先稳住江南再梳理海疆。

  可天下事从不由人,往往你越想稳妥,越有意外冒出来。

  就像去年冬天,谁能料到辽东居然有人敢阻断后勤?

  今岁,又有谁能料到宣大的边将竟会因畏惧整顿而心生异心?

  不过,事情虽多,虽杂,朱由校脸上并未露出惧色。

  自他登基以来,从东林党把持朝政到魏朝初掌司礼监,从辽东丧师失地到如今渐露转机,哪一步不是在风浪里走过来的?

  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!

  只要守住“民心”与“兵权”这两条根,再大的乱子也能平定。

  不多时。

  魏朝便领着十几个小太监端着食盒进来,紫檀木的食盒打开,热气裹着香气飘满殿内。

  栗子焖鸡炖得酥烂,鸡肉脱骨,栗子吸满了肉汁。

  翡翠白玉汤里的豆腐嫩得能掐出水,青菜鲜脆,汤色清亮。

  还有其他各式菜肴,皆色香味俱全。

  朱由校也不讲究繁文缛节,接过魏朝递来的玉筷,便慢慢吃了起来。

  殿内静悄悄的,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,与烛火燃烧的“噼啪”声。

  用完晚膳,小太监们撤下食具。

  魏朝又端来一个红漆托盘,托盘里整齐码着十几块象牙牌子,每块牌子上都刻着宫妃的名号与住处。

  他躬身道:“陛下,夜色已深,今日可要翻牌子?”

  朱由校正用温热的帕子擦着手,闻言愣了一下。

  近来琐事繁杂,他大多宿在坤宁宫,或是在东暖阁批阅奏疏到深夜,竟有些忘了翻牌子这回事。

  如今密折已阅完,明日张鹤鸣启程后暂无急务,精力也渐渐恢复,便点了点头:“拿过来吧。”

  魏朝连忙将托盘递到御案前,朱由校的目光扫过那些牌子,忽然想起一事,问道:

  “之前朝鲜绫阳君李倧送来的那些美人,现在安置在何处了?”

  魏朝愣了一下,随即躬身回道:

  “回陛下,那些朝鲜女子都按您的吩咐,安置在储秀宫西侧的偏殿里,派了专人伺候,每日教她们汉话与宫廷礼仪呢。”

  朱由校“嗯”了一声。

  李倧一次送来八个朝鲜美人,个个容貌清秀,带着异域风情,可他近来心思都在国事上,倒也没心思顾及。

  想了片刻,他抬眼对魏朝道:“不用翻牌子了,你去传旨,召科尔沁的哲哲与海兰珠姑侄二人,今夜到乾清宫侍寝。”

  魏朝心中微讶,

  这两位蒙古女子是去年科尔沁台吉送来的,哲哲温婉大气,海兰珠却带着草原女子特有的火辣鲜活,陛下此前虽召过几次,却极少一次召两人同来侍寝。

  但他不敢多问,连忙躬身应道:“奴才遵旨,这就去传。”

  待魏朝退去,朱由校站起身。

  他伸了个懒腰,连日来的疲惫似乎消散了不少。

  草原女子的爽朗与热情,总能让他暂时卸下帝王的重担,享受片刻的松弛。

  夜色渐深,乾清宫的烛火越燃越亮。

  哲哲与海兰珠姑侄,也到了乾清宫寝殿。

  朱由校沐浴之后,便径直前往寝殿。

  这一夜。

  没有密折的烦扰,没有国事的牵绊,只有属于帝王的片刻温存。

  另外,还有朱由校对做昏君的执念。

  不过

  在这个王朝末期。

  昏君

  也只能在夜里做了。

  明日天一亮,他又将变回那个运筹帷幄的君主,继续撑起大明的万里江山。

  两京一十三省扛在肩上,朱由校不得不勤政啊!

  毕竟

  煤山上的那颗歪脖子树,可一直看着呢!

  PS:

  7500字!

  台风还是影响码字了。

  o(╥﹏╥)o

  加更放在明天。

第417章 金陵瘦马,辽师伐金

  春天的南京,秦淮河畔正是最热闹的时候。

  袁可立身着一身青布长衫,身旁的英国公张维贤则穿了件素色直裰,两人混在往来人潮中,倒像极了赴江南游春的文人雅士。

  刚走到文德桥边,便有丝竹之声顺着风飘来,混着酒肆里的猜拳声、商贩的吆喝声。

  河面上,画舫凌波而行,朱红的船身映着粼粼波光,窗纱后隐约可见仕女的衣袖翻飞,笙歌从舫内溢出,飘得满河都是。

  岸边的青楼酒肆一间挨着一间。

  “倚红楼”“醉春坊”的招牌用金粉写就,在阳光下闪着晃眼的光,门童见了行人便躬身相邀,声音里满是殷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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