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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明 第629节

  他抬头对殿外喊道:“传旨,宣兵部侍郎张鹤鸣即刻入东暖阁见驾!”

  很快,便有传旨太监领命离去。

  兵部值房离东暖阁不远,张鹤鸣接到通报,便步履匆匆地往暖阁赶。

  只不过在来乾清宫的路上,他心里却犯着嘀咕:

  近日并无军情急报,陛下突然召见,莫不是为了辽东捷报后的边镇调度?

  不到半个时辰,张鹤鸣便躬身踏入东暖阁,刚进门便跪伏在地,声音恭敬:

  “臣兵部侍郎张鹤鸣,恭请陛下圣躬万安!”

  他垂着头,不敢随意抬眼。

  “张卿请起。”

  朱由校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,带着几分温和。

  话音刚落,魏朝便提着一把铺着锦缎的圈椅上前,轻轻放在张鹤鸣身侧。

  见此情形张鹤鸣眼神里满是错愕。

  在御前赐座,这是内阁辅臣或是皇帝心腹才有的待遇,他虽任兵部侍郎,却从未跻身“心腹”之列,更非阁臣。

  他下意识地躬身辞谢:“陛下厚爱,臣不敢僭越……”

  “无妨,坐下说。”

  朱由校摆了摆手。

  张鹤鸣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,屁股只沾着椅边的一角,腰杆依旧挺得笔直,目光依旧不敢与皇帝对视。

  见他坐定,朱由校才拿起案头一份拆了火漆的密折,放在御案边缘:

  “这份密折,你先看看。”

  魏朝连忙上前,双手捧着密折递到张鹤鸣手中。

  张鹤鸣接过密折,展开纸页。

  这是宣府副总兵马世龙发来的奏报,字里行间满是“宣大将领人心惶惶”“恐生哗变”的警示。

  越往下看,他的眉头皱得越紧,手指捏着纸页的力道陡然加重,额角也渗出了细汗。

  “陛下。”

  张鹤鸣看完密折,猛地起身,语气里满是愤慨。

  “宣大那些将领,借着边地偏远克扣粮饷、私吞军田,本就该严加整顿!

  如今竟敢因朝廷肃清辽东贪腐而心生反意,绝对不能姑息!”

  朱由校抬手打断了他的话,声音沉了几分:

  “朕自然知道不能姑息。

  可你再想想,如今辽东大军正盯着赫图阿拉,建奴未灭。

  四川、山西、陕西皆有隐患。

  若是九边此时哗变,这些乱局凑到一处,大明腹心岂不是要被掏空?”

  张鹤鸣闻言一怔,方才的愤慨渐渐被冷静取代。

  他低头沉思片刻,再抬头时,好像是明白了皇帝为何召见他了。

  “陛下召见臣,莫非是要委臣去安抚九边?”

  “正是。”

  朱由校点了点头。

  “张卿早年任陕西右参政、布政使,还曾总督陕西三边军务,九边的山川地形、将领脾性,你比朝中任何一人都清楚。

  这个差事,非你不可。”

  张鹤鸣心里一沉,却也松了口气。

  还好。

  不是追责,而是委以重任。

  不过,这趟差事,恐怕也不容易。

  九边将领多是桀骜之辈,稍有不慎便可能激化矛盾。

  一旦边镇真的哗变,此前辽东整顿的成果、北直隶的安稳,都可能毁于一旦。

  因此,只是片刻思索之后,张鹤鸣便领了这个差事。

  “臣领命!纵有凶险,臣也定不辱使命!”

  “好!”

  朱由校见他应得还算干脆,眼中露出几分赞许。

  “朕已让人备好三千京营士卒,随你一同北上。

  这些人虽然去年新练的,但也可称精锐了,配备了火铳和战车,既能护你周全,也能显朝廷军威。”

  他起身走到舆图前,招手让张鹤鸣上前,手指在舆图上细细指点:

  “你此去,要做三件事:

  第一,带着两百万两辽东赃银,去九边补发欠了半年的军饷,每人再多加两月口粮,务必让士卒们拿到实利。

  第二,传朕旨意,给那些将领一个月的自首期限,凡退回贪墨粮饷、归还侵占军田者,既往不咎,若敢隐瞒,日后查出定斩不赦。

  第三,暗中派锦衣卫暗探随行,核查军饷是否足额发放,也摸清那些将领的动静。

  哪些是真心悔过,哪些是假意顺从,你心里要有数。”

  张鹤鸣俯身细听,不时点头,偶尔插言:

  “陛下,臣以为可让随行军士中的文书,在发放军饷时登记士卒名册,既能防止将领冒领,也能摸清各卫所的实有人数,为日后整顿做准备。”

  “说得好。”

  朱由校赞许地点了点头。

  “就按你说的办。此行凶险,你凡事多斟酌,若遇急难,可直接发密信回朝,朕会给你调兵支援。”

  君臣二人就着舆图,又细细商议了近半个时辰。

  从军饷发放的流程,到应对将领抵触的预案,一一敲定。

  待商议完毕,张鹤鸣再次躬身。

  “有陛下全力支持,臣定当稳住九边!”

  朱由校看着他坚毅的神色,满意地点了点头:

  “你下去准备吧,务必在四月之前启程。”

  “臣遵旨!”

  张鹤鸣躬身辞行,转身时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。

  走到暖阁门口,他回头望了一眼。

  皇帝已重新拿起案头的奏疏,勤政的模样,让张鹤鸣心潮澎湃。

  有此明君圣君,大明如何会好不起来?

  张鹤鸣深吸一口气,握紧了手中的密折,大步走出暖阁。

  九边的安稳,大明的局势,此刻正压在他的肩上。

  张鹤鸣躬身退下后,东暖阁内的喧嚣散去,只余下朱由校独坐案前批阅奏疏。

  “陛下,天已昏沉,该用晚膳了。”

  魏朝轻手轻脚地走进来,手里捧着一盏刚温好的参茶,语气恭敬得近乎小心翼翼。

  他见皇帝盯着殿门出神,便顺着目光望了望,随即补充道:

  “尚膳监那边已经备好了菜,再晚些菜就凉了。”

  朱由校放下笔毫,端过参茶,却摇了摇头:

  “先不急,今晚的密折还没到吗?”

  自他登基后,便立下了规矩:

  每日早朝前方看锦衣卫密报,掌灯前必阅地方密折。

  那些盖着“密”字朱印的折子,有的来自边镇总兵,有的出自各省巡抚。

  它们不像明发奏疏那般需经六部流转,能最快将天下动静递到他眼前,是他掌控朝局、洞察隐患的关键。

  魏朝刚要回话,殿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
  “陛下!密折来了!”

  话音未落,王体乾已躬身快步走入,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,两人合力捧着一个半人高的竹编箩筐,筐里码满了用青绫包裹的折子,每个折子的封皮上都盖着鲜红的“密”字印章。

  “陛下,今日的密折都在这儿了,共三十七封,其中边镇折子十一封,内地各省折子二十六封。”

  王体乾喘着气,亲手将最上面的一封折子捧起来,递到朱由校面前。

  “奴才已经按轻重缓急排过序,最上面的是毛文龙从天津发来的。”

  朱由校伸手接过,触到青绫的细腻质感,他解开系着的丝绦,展开折子。

  毛文龙折子上说,他上月离京后便赶回天津,已点齐天津水师三千人、战船二十艘,不日将启程前往澎湖、台湾一带探查。

  一来是摸清当地的地形、港口,以防建奴或荷兰人在此屯兵。

  二来是寻访当地流民,看看能否招抚为水师辅兵,补充军力。

  “毛文龙倒是利落。”

  朱由校嘴角微微上扬,想起不久前毛文龙进京时的模样。

  那武将身着铠甲,腰间佩刀,说起海防之事时眼中闪着光,直言“澎湖为闽海门户,台湾为东南屏障,若不早占,恐为外夷所据”。

  如今看来,此人不仅敢说,更敢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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