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明 第712节
“马帅,这趟差事,便交给你了。”
马世龙闻言,当即上前一步,双手抱拳:
“是!”
“你率宣府骑兵三千,即刻出发,从独石堡出关,与苏布地的人汇合。”
熊廷弼起身,走到舆图前,指尖在察汗淖湖湖的位置重重一点。
“记住,不必与王国樑的残部纠缠,首要任务是取他的人头。
只要王国樑一死,他那些残兵便成了一盘散沙,苏布地自会收拾。”
马世龙的眼中瞬间燃起斗志,他握着拳的手微微发紧。
王国樑谋反时,他还是宣府副总兵,虽未参与叛乱,却也有失察之责。
陛下不仅没有追究他的过错,反而提拔他为宣府总兵,这份恩宠,他一直记在心里。
如今终于有机会亲手擒杀王国樑,既能洗刷往日的愧疚,又能报答陛下的信任,他怎会不全力以赴?
“末将遵旨!”
马世龙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。
“定将王国樑的人头带回宣府,以谢陛下隆恩!”
熊廷弼点了点头,又叮嘱道:
“让麻承训、周通随你一同前往。
他们熟悉独石堡周边的地形,也懂草原上的规矩,能帮你与苏布地协调。
切记,与苏布地的人打交道时,既要保持大明的威严,也别轻易信任。”
“末将明白!”
麻承训、周通连忙上前领命,两人眼中也满是郑重。
之前整顿卫所时,他们虽已归顺,却总觉得在熊廷弼面前矮了一截,如今能参与剿灭王国樑的差事,正是立功赎罪的好机会。
数个时辰后。
城外的校场上便响起了震天的马蹄声。
马世龙身着崭新的红色总兵铠甲,腰间挂着陛下御赐的环首刀,翻身上了一匹雪白的战马。
麻承训、周通则分别骑着棕红色的战马,跟在他身后。
三千宣府骑兵早已集结完毕。
他们身着亮银色的铠甲,手里握着长矛,背上挎着火铳,马鞍旁挂着水囊与干粮袋。
战马的鬃毛梳理得整整齐齐,每一匹马的脖子上都系着红色的绸带,远远望去,像是一片流动的银红色海洋。
“出发!”
马世龙拔出腰间的环首刀,刀尖指向北方。
“杀!”
三千骑兵齐声呐喊,马蹄声如同惊雷般响起,卷起漫天尘土。
队伍从校场出发,沿着宣府的官道向北奔去。
马世龙坐在战马上,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,眼中杀气闪烁。
王国樑!
你这弑杀钦差、背叛朝廷的丧家之犬,这次便是你的死期!
我定要将你的人头悬在宣府城门上,让所有人都知道,背叛大明的下场!
队伍很快就出了宣府北门,朝着独石堡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ps:
7000字大章
第445章 穷途自刎,山西大同
察汗淖尔,蒙语为“远看白色”之意,故又称白海子。
六月的察汗淖尔,像一块被烈日烤得发白的玉。
风从湖面刮过,裹着咸苦的水汽,掠过岸边的盐田。
那些由汉人经营的煮盐灶,此刻全没了往日的烟火气,只剩下干裂的盐池泛着惨白的光,盐粒在风里滚得簌簌响,落在破旧的草席上,积成薄薄一层白霜。
湖北岸的一处洼地,挤着几十顶破旧的帐篷,帆布上满是补丁,风一吹就鼓得像要炸开,露出里面露出的毡子也褪成了灰褐色。
这便是王国樑、黑云龙一行人的临时营地,数百残兵散落在帐篷周围,有的靠在帐篷杆上啃着干硬的羊肉,有的用湖水擦着生锈的刀枪,脸上满是疲惫与茫然。
从宣府逃到这里,他们已在草原上奔逃了近十日,身上的铠甲沾着黄沙与盐渍,连战马都瘦得肋骨清晰可见。
“他娘的!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!”
黑云龙猛地将手里的羊骨扔在地上,骨头上还挂着几丝没啃干净的肉。
他盘腿坐在帐篷前的沙地上,烦躁地踢了踢脚边的盐土。
“天天不是羊奶就是水煮羊肉,膻得能把胆汁呕出来!
老子以前在宣府,顿顿有酒有肉,还有戏班子唱曲儿,哪受过这种罪!”
他说着,眼睛瞟向不远处正低头啃羊腿的王国樑,声音压低了些,却带着几分急切:
“姐夫,我看咱们别在这鬼地方耗着了,去大同吧!
投靠我义父!
他在大同还有些势力,说不定能帮咱们东山再起!”
王国樑闻言,啃羊腿的动作顿了顿。
他抬起头,脸上沾着几点油渍,眼神里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,只剩下掩不住的疲惫。
这羊腿是昨日从草原牧民手里换的,只用湖水煮了煮,连点盐都没放,膻味直往喉咙里冲,可他还是强迫自己往下咽。
在草原上,能有口热肉吃,已经算是奢侈了。
“去大同?”
他将羊腿放在膝头,拿起身边的皮囊,往嘴里倒了口马奶酒。
酒液又酸又涩,顺着喉咙滑下去,却没驱散半点心头的烦躁。
“你觉得,咱们去了大同,是活路还是死路?”
黑云龙愣了一下,随即不服气地说道:
“怎么会是死路?
姐夫,咱们别带这些残兵,就你我两个人,乔装成牧民潜进去,神不知鬼不觉的,谁能发现?”
“神不知鬼不觉?”
王国樑冷笑一声,将皮囊扔在地上。
“你忘了你是怎么被马世龙打败的?”
他盯着黑云龙的眼睛,语气里带着几分沉重。
“马世龙手里有西厂、锦衣卫的人,咱们从宣府逃出来的消息,说不定早就传到大同了。
你以为你义父会真心帮咱们?
当初咱们在宣府起兵,派人去大同求援,他可是一兵一卒都没派!
现在咱们成了丧家之犬,他不把咱们绑了送给朝廷邀功,就算念旧情了!”
黑云龙被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,他张了张嘴,想反驳,却又找不到理由。
他低下头,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手。
这双手以前握的是酒杯与剑柄,如今却只能攥着沾着膻味的羊肉,心里一阵憋屈,眼眶竟有些发热。
“难道就一直待在这?”
他声音低沉,带着几分不甘。
“这鬼地方连口米饭都吃不上,风里全是盐味,再待下去,不用朝廷来抓,咱们自己就得渴死饿死!”
他说的是实话。
察汗淖尔的湖水咸苦不堪,根本不能喝,他们只能靠抢来的羊奶和偶尔找到的泉水解渴。
粮食更是紧缺,除了羊肉,连点杂粮都没有,不少士兵已经开始抱怨,暗地里甚至有人偷偷逃跑。
黑云龙过惯了宣府副总兵的好日子,美人、美酒、精致的点心,哪受过这种“喝风餐露宿”的苦?
这些日子,他夜里躺在漏风的帐篷里,总能梦到宣府总兵府里的日子。
一醒来,只有草原的寒风和满鼻的膻味,心里的落差像刀子一样割着。
王国樑没有说话,他抬起头,望向远处的察汗淖尔。
湖面在夕阳下泛着惨白的光,像一块巨大的冰,远处的草原延伸到天际,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,只有几丛枯黄的野草在风里摇晃。
这里确实不能长久待不下去。
毕竟,他手里的银两有用完的那一天。
没了钱,这些羊肉马奶,也就没了。
只是除了这里,他们又能去哪?
“逃去西域?”
“西域……”
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声音里满是苦涩。
“咱们这些人,连漠南草原都站不稳,去了西域,不是成了别人刀下的肉?
那里的部落比苏布地狠十倍,咱们没有粮草,没有援兵,连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没有,去了就是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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