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末,从西北再造天下 第343节
徐晨就是想要通过他们了解地方上发生的事情。对于那些歌功颂德的报告,他一律一扫而过,这些在民朝巡抚文书当中他看多了,不用继续再看一遍。
很快他就看到金圣叹的乡村调查报告,上面的内容让徐晨眉头紧皱,这上面的内容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,历史轮回了。
去年以来,民朝下属各州县建设的农场越来越多,光上报的成立的农场就有上百个,而今年这些农场普遍丰收,亩产都是一石五斗以上的。
刚开始徐晨只是以为,建立了农场,提升了生产力,理顺了生产关系,粮食增加的数量也不算太多,所以他以为这是正常的现象。
结果金圣叹告诉他,下面的官员把鸟粪石都集中在农场当中,给农场最好的田地,最多的人力物力,这才有了现在的丰收。
而后大同社官员用农场的丰收代替成为全县丰收,这不就相当于跑出一个短跑的成绩,下面的官员却要乘上一个马拉松的距离,以此上报自己的功劳。
但其实这样的丰收对一州,一县来说其实是不划算的,把这些人力和鸟粪石用在更多的土地上,虽然不会出现一两块高产的田地,但整体上粮食的收益会更大。只是这样就不出众,这种田地泯然为众人,算不得成绩。
虽然这只是金圣叹一家之言,但根据他的经验来看,很大可能是真的。
徐春无奈叹息:“想要粮食增产,果然还是要多施化肥。”
“邪道招人恨不是没有理由的,虽然能出成绩,但也要付出代价。”
而后他又看到高登的工匠调查报告,他知道工业化,从来不只是财富的制造机器,更是一个吞噬人命的恶魔。
所以对于工业化期间造成的死亡,有一定的承受能力,这是工业化必须要交的学费,可以减少,但不可能不交,哪怕是到了现代那些工业城市,机器切断手的事情也是一抓一大把。
他自认为给这个恶魔已经上了几道枷锁了,好歹能限制他吞噬人命的数量。
但显然他准备的枷锁在江淮行省几乎是失效了。官府的工匠司讲程序,根本不管工匠的实际需求,工厂的兄弟会听东家的。
徐晨喃喃自语道:“本土的招式不顶用,那就试试洋和尚的招式吧,拿人钱财与人消灾,哪怕为了自己的利益,这些人也要站在工匠一边吧。”
资本果然就是这么贪婪,要把最后一个铜板也给转走,不想办法给他多套上几层枷锁,拉高他的底线,他能拖着整个世界进入地狱。
“高磊!”
“在!”
徐晨道:“去找都察院的李文兵与税监部的刘宗敏过来。”
没多久,李文兵和刘宗敏来到元首府道:“元首您找我们?”
徐晨道:“坐!”
而后徐晨把高登的工匠调查报告给他们看。
李文兵看完眉头紧皱。
刘宗敏看完却压抑激动的内心道:“元首,俺明白您的想法,您是想让俺去扬州拷饷!”
从他成为税监尚书之后,每天都是看各种数据报表,看到他头都晕了,现在虚成这个任务终于能让他一展所长了。
徐晨哑然道:“这种方法只能在开国之时使用,现在不能再用了。扬州是我大同社最繁华之地,但当地的商贾已经开始想要违反我大同社的法令了,但现阶段商贾对我们要建设的大同世界还有用处。
你们去扬州就是去修理这些商贾,树木不修不直溜,对那些违法乱纪,偷税漏税的商贾对我们大同社没有作用,你们把他们毫不留情的清理出来。
以他们来警示其他商贾,让他们明白遵纪守法的重要性,这不但是在保护工匠,也是保护他们自己。”
“这趟扬州之行,以文兵为主,你从旁协助,明白了吗?”
“明白!”
而后两人离开元首府,徐晨看着两人身影道:“那些拉低下限的作坊不能留,要不然就是劣币驱逐良币。
到时候不要说4个时辰工作了,这些人敢蹬鼻子上脸,连工钱都不给。”
当晚徐晨在家招待土根,高俊,高烈等高家寨乡亲。
酒足饭饱之后,徐晨询问道:“高俊,你老实告诉我,孟津亩产两石,是不是你们集中了整个河南行省的鸟粪石弄到出来的?”
“我也是种过地,亩产200多斤,凭你高俊的本事,咬咬牙还是能做得到的,但现在亩产300斤,还是在这种大旱之年,一个县的土地都能做到,高俊如果真有这种本事,神农庙就应该有你一个位置了。”
高俊,土根愕然,现场的气氛沉默下来,半天后,土根道:“元首,我们没想欺骗你呐,只是想弄个好成绩出来,亩产两石的麦子是真有,而且我们农场,还出栏了上万只鸡,养出了一头500斤重的猪,你要是不相信,我现在就回农场把这头猪拉给您看。”
徐晨没好气道:“你们亩产两石有什么用,民朝需要的是天下的粮食都有两石,一头猪有500斤我相信,但你能把每头猪都养到500斤重。”
他又不是没听过部队猪王的故事,专门用来检查的。
高俊道:“元首,您如果真能给我足够多的鸟粪石,我真能向您保证整个河南行省的亩产能达到两石。”
徐晨翻白眼道:“有足够的鸟粪石,我还能达到亩产千斤,这种祥瑞以后不要搞了,一步步修水利,提升粮食产能更重要,搞这种花架子对整个天下没有意义。”
而且你们不要以为这是好事,亩产越高,你们收的田赋就越多,到时候民朝按照你们上报的数字,平价购买粮食,到时候只怕你们要饿肚子卖俩。”
而后他严肃看着两人道:“民朝的事情你们少掺和,安安心心的种地,老老实实的上报收成,不要想走什么歪门邪道,有人威胁你们跟我说。”
“但如果你们走上了邪路,造成了重大的损失,即便是我也保不住,你们听明白了吗?”
土根与高俊听徐晨说的这么严肃也是吓了一跳,马上道:“明白。”
大同社,招待所,孔晨找到了田见秀居住的地方。
莲娘一开门喜道:“孔大哥,你来了,来,小月,文华快来见过你们孔叔叔。”
这些年田见秀到处跑,莲娘为了照顾自己丈夫的生活,找到一份护士的差事也跟着田见秀在西南地区
而他父亲母亲跟着他大弟宋建国在耀州照顾自己的孙子。他二弟宋建华是戏曲团长,时常要深入北方的乡村,一家人已经很少见面,所以莲娘特别渴望遇到一些熟人。
田见秀的长女与儿子听话道:“孔叔叔好。。”
孔晨激动笑道:“好好,这是孔叔叔给你们的礼物。”
说着他从自己怀中拿出两件用黄金打造的长命锁。
这个时候田见秀看到这幕皱眉头道:“你也是知道社里的规矩,这么贵重的物品不能收,快拿回去。”
孔晨无奈道:“我以为以我们的关系,应该不用在意这些。”
田见秀道:“社里的规矩就是这样,就是亲兄弟也不行,拿回去。”
莲娘也说道:“孔大哥,你的心意我们收到了,这东西还是拿回去吧。”
孔晨无奈只能把两个长命锁收起来。
两人坐在大厅,莲娘给他们各自上了一杯茶。
孔晨看着田见秀道:“你苍老了很多,在西南的战事很不顺利吗?”
田见秀苦笑道:“那些土司倒不难打,只是西南的气候太恶劣了,很多士兵水土不服,病死了,我也生了一场大病,差点交代在西南。”
“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。西南的土司已经清缴完了,以后这片广大的地区就归顺我大同社了。”
而后田见秀看着孔晨笑道:“你倒是富态了很多,看来这些年过得不差。”
孔晨笑道:“多亏了元首给的政策好,又有社里的兄弟们帮扶,这些年我的蒸汽纺织作坊越做越红火,今年开始接火车零部件的单子,利润还不错,一年还能赚个十几万两。”
而后他感到委屈道:“元首一直说要权责对等,但对我等太苛刻,我的蒸汽作坊,一年为大同社提供了几十万两银子的税收,养活了300多工匠,我对社里是小有功劳的。”
“但这次,元首说加税就加税,个人所得税,奢侈品税,房产税板子全打在我们身上,这些税下来,一年又要多交好几万两银子。”
田见秀皱眉头道:“人要知足和感恩,当年我们在米脂是什么情况,全身穿的破破烂烂,如同乞丐,连一件遮羞的衣服都没有,但凡没有元首的赈济,我们兄弟早就饿死了。
但现在我成为了将军,你成为了一年能赚十几万两银子的富商,这些都是元首给我们的,我们又有什么资格抱怨?”
孔晨道:“我这也不是抱怨,只是感到委屈,我们交了这么多税,元首应当听听我们的意见。”
田见秀摇头道:“你贪心不足了,如果你去西南就会发现,这个天下还有很多人活着就拼尽了全力了,你现在的生活已经是天下最好的一批人了,这天下谁都有资格抱怨,就你没有。”
“记住我的话,去了地方,老老实实的做事,元首说什么,你就去做什么,这么多年下来,听元首的话的人又有哪个吃亏了,我们兄弟都是普通人,只是因为抱住了元首,才乘势而起,想要保住现在富贵的日子,就要听元首的话。”
第456章 ,新世家与该交的学费
大同历十五年(公元1639年)11月11日,京城,刘府。
寒风已起,卷着几片枯叶扫过青石板街道。刘宗敏今日下值较早,他让夫人姜美娘准备一桌家常便饭,又特意让人去请了老丈人姜老太公和三位舅哥,姜让、姜瑄、姜镶过府一聚。
自刘宗敏出任税监尚书这要害职位后,姜老太公便极为识趣地主动收缩了家中所有产业。如今,姜家主要靠着大同社庶务部给姜让安排的一个军事学院教官过活,专门培训新式军官,倒也契合姜家将门的底蕴。
不一会儿,姜老太公便带着三个儿子到了。
门一开,刘宗敏的一双儿子刘建军、刘建国和小女儿刘欣怡便欢叫着扑了上来:“外公!大舅!二舅!三舅!”
姜老太公脸上顿时笑开了花,弯下腰将两个外孙搂在怀里。姜让也笑着抱起小侄女,一时间,厅堂内充满了孩童的嬉笑声。
夫人姜美娘带着阿姨端上热腾腾的饭菜,虽无山珍海味,却也荤素得宜,甚是丰盛。
酒过三巡,饭桌上的气氛愈发融洽。刘宗敏放下酒杯,神色稍稍正式了些,对姜老太公道:“泰山大人,元首近日有差遣,命我南下扬州公干一段时日。我这一去,家中美娘她们,就烦请您和三位舅哥多多照应了。”
“去扬州?”姜瑄闻言不由放下筷子,迟疑地问道:“妹夫,元首此番~莫非是要对扬州的商贾动真格的了!”
这不能怪他敏感,大同社起家时对前明士绅的雷霆手段犹在眼前,如今国库据说连年吃紧,养肥了十几年的商贾,岂不正是现成的“钱袋子”,大同社对士绅下手都毫不留情,更不要说这些商贾之辈。
刘宗敏回道:“元首的意思,是让扬州的商贾们更守些规矩,倒也没有清洗他们的想法。”
姜老太公立刻接口道:“宗敏放心去办你的差事,家中一切有老夫在,必然照看好。”
宴席散后,姜家父子四人同乘一辆马车返回。姜瑄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:“父亲,您看元首此番,会不会像当年对待大明士绅那样,彻底清洗了扬州那帮暴发户?”
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,大同社可不是心慈手上之辈,即便是现在,每年还是要迁移几十万大明士绅去屯垦,大同社的清洗说是赶尽杀绝式也不为过。他担心大同社内部的政治气氛再次紧张起来,而他们姜家严格算起来也是前朝的余孽。
姜老太公靠在软垫上,微微摇头道:“去年江淮行省的商税涨了三成有余,今年看样子也只多不少。这些商人,眼下对元首和大同社还有大用。元首对有用之人,向来是大方,也极懂得保护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带着几分嘲讽道:“只是这帮大同社自己养出来的商贾,到底是泥腿子出身,骤得富贵,便忘了根本。车驾逾越规制,出行极尽奢靡,私下里富比王侯也就罢了,偏生还要张扬出来,唯恐天下不知。
这般做派,早已惹得大同社许多元老不满。正好,这几年朝廷开支浩大,财政吃紧,元首不拿他们来敲打立威,又该找谁呢?”
“哼,”他轻哼一声,“无百年之底蕴,却学人家摆千年的谱。一朝乘风而起,恐怕终有一日也要随风而落。”
马车内沉默了片刻,人家好歹乘风而起过,哪里像他们三兄弟,只能待在军官学院教学生。
姜老太公叹了口气,声音缓和下来,带着一丝愧疚道:“老夫知道,你们兄弟三人心中有委屈。一身本事,却无处施展。甚至连经营些产业都关闭了。”
姜瑄最是不甘,闻言激动道:“父亲!自古以来,哪有不许尚书妻眷经商的道理?
妹夫位居高位,我等却要如此谨小慎微,甚至连做个富家翁都不行,这简直是闻所未闻!”
姜让和姜镶虽未说话,但神情也显露出同样的憋闷。一人得道,鸡犬未能升天,反而被捆得更紧,这让他们如何能心平气和?
姜老太公看着三个已至中年的儿子,缓缓道:“真龙天子说的话就是真理,这就是天朝自古以来的道理。
如今天下,元首虽未称帝,然其权势,远超太祖,恐唯有始皇帝可比。他说尚书的亲戚不能经商,便不能经商,那我等这些依附其上的,便只能忍着、受着!这才是天朝最大的道理!”
他反问道,“今年的事情你们还没看明白,经商致富,富可敌国又如何?
元首一纸政令,便能叫他们乖乖掏出大半家财!他们如今该庆幸民朝已立国十数年,法度渐全,若是在开国之初,他们的下场,只怕比前明士绅还要不如!”
“所以,赚再多银子都是虚的,握不住,守不住,反而招祸!”姜老太公斩钉截铁道:“我们姜家的出路,不在你们这一代,而在朝阳、朝宗、朝晖他们身上!”
长子姜让的儿子姜朝阳,已从天津海军学院毕业,如今是一艘两百吨级护卫舰的连长,前途光明;次子姜瑄的儿子姜朝宗,即将从墨子学院毕业,未来可留校钻研学问,走清贵之路。三子姜镶的儿子姜朝晖,年纪虽小却学业优异,正备考机械学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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