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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国:季汉刘璋 第82节

  “非是我小觑米贼,实乃贼势不强也,不过虚张声势尔。”高沛的话一出口,孟彪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。

  高沛详略的解释道:“兵法云:能而示之不能,用而示之不用,近而示之远,远而示之近。若米贼真有万人,当是减少旗帜的数目,以迷惑我们,使我们觉得他们兵力少才对。但现在米贼大张旗鼓,更是在山林间都插上了旗帜,这说明米贼兵力少,故而需要广树旗帜,以壮声势。”

  “其次米贼若是要拥大众南下,犯我巴蜀,为何放弃平坦宽敞的金牛道,反而从崎岖难行的米仓道进军,米仓道狭窄、曲折、险峻,不利于运粮,也不利于用兵,如此反其道而行之,说明米贼实是无心略地巴西,不过是想骚扰一下巴地,牵引我等四处奔波,耗费我们的钱粮。”

  “再者我听闻米贼于阳平关前一侧的走马岭上,令军司马李休新筑了一座城池,用作日后抵御我等大军的讨伐,可见米贼无心进攻巴蜀,不过是自守而已,一介自守之贼,又怎么会领大军南下,犯我巴西。”

  “故而,依我之见,米仓道的贼寇,当在三千余人左右,多了米贼也供不起,毕竟阳平关前的新城池修建,需要耗费大量的钱粮,我今有四千余众,以四千对三千,万无一失也,纵使虑敌以宽,就当南下的贼寇有五千,我们只需在巴西征调一些士卒,也是足以应对。”

  孟彪听完高沛的分析,思考片刻后的他,避席向高沛谢道:“彪闻高君所言,如拨云见雾也,却是彪一时心急,不通兵事,险些做出了错事,若是就此叼扰州牧府,向州牧府求援,恐会影响到明公征伐南中的进程,到时候彪罪莫大焉。”

  “只是眼下,我们当如何应付,若是为这群贼寇四处侵扰,惹得巴西不安,你我二人,身负守土之责,恐是难逃其咎,且辜负了明公的信任和托付。”

第158章 论策南中

  自认为对两军对垒、调兵遣将没有什么天赋,同时也没有军事交锋争斗的经验,不如高沛这位宿将的巴西郡太守孟彪,因此他老老实实的向面前的安东中郎将请教了起来,想知道高沛对眼下巴西郡局势的看法,以及应对的法子,如何方能万全的保卫巴西郡,不使巴西郡受到汉中米贼的袭扰和破坏。

  当前他的明公刘璋在南中征伐叛乱的叟夷,因此成都的重心放在了南中之地,而对于汉中米贼方面,不过是据守而已,等刘璋平定南中后再做对汉中的谋划。

  于是正如高沛所说的一样,他们不能拿米贼侵扰的事情去打扰成都方面,当要尽可能的凭借自身的力量去解决自米仓道南下侵扰的米贼,做到不遗忧于成都。

  高沛并没有立即作答,而是唤来了一名亲卫,转过头低声嘱咐了亲卫一声,亲卫领命后立即返身离去,接着高沛掉转回头来面向孟彪,示意孟彪稍候一会。

  二人并没有等待太长的时间,高沛使唤的那名亲卫很快就折返了回来,同时手上拿着一个长条的木匣,木匣的材质很普通,不过是寻常的枫木罢了,但高沛从亲卫手里接过木匣的面色却很是慎重,可见木匣中装着非凡的宝贝,或者说是高沛看重的宝贝。

  在孟彪面前,高沛没有表露出神神秘秘的做作样子,他很是自然的打开了木匣,从中拿出一卷动物皮革制成的地图,同时将地图摊在了孟彪的面前。

  他先是讲述了这卷羊皮地图的来源:“沛在故益州牧还在的时候,就领兵来过巴地征讨叛乱的豪族,行军打仗,最要紧的是了解山川地理,溪流河沟,因此当时我专门找人探查了一下巴地的地理,制作了一副简要的地图,不过当时的地图还不够完善,这段时间来我出镇江州,闲着没什么事干,于是我找人将巴地的地图完善了下。”

  “孟君是巴地人,可以看看,我绘制的这幅地图有没有什么阙漏的地方,如果有的话可以指出来,我着人更改一下,日后尽善尽美后,献给明公,也算是一桩功劳。”高沛有些憨然的说道,说话时他的目光并没有看向孟彪,而是大半时间盯着摊在案几上的地图,这是他几个月来的心血,是他的一件珍宝。

  “且待我看看。”孟彪应了一声后,他同高沛一样,将目光倾注在面前案几上的这幅巴地的山川地图上。

  只见地图上,最引人瞩目的,是两条黑色的线条,线条旁分别描绘了文字,从左到右,依次是西汉水、宕渠水,西汉水和宕渠水自南向北的流下,同流经梓潼、广汉的涪水一起,汇聚到垫江城这个三江汇聚之处,三水汇合之后,续而往南,于江州处汇合流入大江。

  孟彪在心里细细的盘对着,半晌后,他点了点头,这幅地图上西汉水和宕渠水的走势、曲折,和他年轻时游历巴地所见所得,基本上是一致的。

  当然,地图上不只有河流,还有山川,大巴山绵延千里,北临汉水,南接大江,高低起伏皆可见于图上。在河流、山川之间,有方框所框中的文字,以代表城池,巴地的大城名城,阆中、安汉、垫江、汉昌、宕渠、江州等,皆显于卷上。

  “一目了然,一目了然。”孟彪连着两个一目了然,语气中带着惊叹的意味,表明了他对这张地图的意见。

  “高君绘制的这幅巴土地理图,可谓是一目了然,巴土的山川地图、河流走势,皆是显于卷上,入乎我眼中。依照我的看法,这张地图却是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,称得上是尽善尽美,不可更易。”

  “孟君谬赞了。”高沛语气中透着欣喜,但在孟彪这位名士的面前,他保持着谦虚的态度,只是军中磨炼出来的脾性,兼之这幅巴土的地图是他的得意之作,让他不至于太过谦虚:“这幅巴土的地图,有些地方还是不够标明,未曾查探清楚,还需打磨一下,不过现下用用,自是无妨。”

  让孟彪帮忙盘查了一番地图后,高沛说起了正事,他指着地图向孟彪说明。

  “米仓道自汉中而下,历米仓山,可至巴地。但米仓道是因冷水河、喜神河、白岩河这些源自米仓山的河流自南向北汇入汉水,沿着这几条河道穿越大山所得,所以米仓道南边出口有多个,根据所走河道的不同,到达巴地的位置也不一样……例如自米仓道可以到达我们现在所在的汉昌县,经过汉昌县沿着宕渠水南下,可以到达垫江,这是一条路。其次自米仓道可以到达阆中,自阆中向西,可以通过陆路前往成都。”

  高沛神色凝重了起来,他微微眯着眼睛,目光在案几地图上的阆中和汉昌两座城池处来回扫动:“因此,阆中是一紧要之地,可以隔绝米贼西向的道路,但米贼就算攻克阆中,往成都方向的可能性不大,毕竟南下米贼的兵力不是很充足,只是阆中不可不防……除却阆中外,汉昌遮蔽宕渠水,阻挡米贼南下的道路,庇佑巴中之地,亦是一紧要之地,需要驻守。此外,依沛的想法,米贼去往阆中的可能性不大,更多的应该会在汉昌一带行动,这里有不少的板楯蛮可以为米贼所诱,成为米贼的助力,想来米贼不会弃易就难,往阆中方向行动。”

  “高君言之有理,阆中和汉昌皆是要地,正如高君所言,守住了阆中和汉昌,巴地自然没有什么风波了。”孟彪点了点头,高沛对着地图给他讲解形势,让他对局势有种洞若观火的清晰感和透明感。

  孟彪讲出了自己的意见:“若是称量阆中和汉昌的重要性,彪觉得阆中更为重要一些,阆中若有失,只怕成都方面都会有所不安,另外米贼若是拿下阆中,沿西汉水南下,顺流千里,跑到了垫江,恐是巴地大扰,有动摇巴地的风险。”

  “确是如此。”高沛应和了一声,阆中之地,四通八达,属于一个交通要道,更是一个历史悠久、文化底蕴深厚的古城,远比和板楯蛮杂处的汉昌重要:“沛有个想法,由我驻守汉昌,孟君以府君之重,前往阆中镇守。这一则米贼南下往汉昌的可能性较大,毕竟和米贼亲近的板楯蛮都在汉昌附近,到时候肯定会两军对垒,交战一波。二则汉昌居于阆中和不曹水中间,往阆中和不曹水都比较方面,就算米贼真往阆中去了,我可领兵蹑其尾,使米贼有所顾忌,不得肆意妄为。”

  闻言孟彪思虑了片刻,对于高沛给出的让他去阆中据守,而高沛留在汉昌对垒的谋划,他点头应了下来,战场交锋他不太在行,但守城他是没什么压力的,可以说高沛作为宿将,思虑的甚是周到:“那就依高君所言,我前往阆中据守城池,留高君坐镇汉昌县,和南下的米贼对垒,兼之镇抚汉昌县周遭的板楯蛮。”

  谋划完应对南下的米贼后,孟彪想到了什么,不免叹息上了一声:“巴西境内的板楯蛮全无忠义之心,行事全凭喜好,乐则俯首贴耳,怒则兴兵作乱,难以琢磨。就算我这太守招抚得宜,令其辈恩怀于心,但蛮夷心性难测,实难一直安安分分下去。”

  “所以要用夏变夷,只有蛮夷知晓了礼仪,懂得了廉耻,当就不会如现下一般,诡谲难测,心性难定。”高沛给出了解决的法子,关于孟彪对于板楯蛮的心有戚戚,他略微感同身受,刘焉在时,他曾受命南征叟夷,对于蛮夷的心态他是有了解的。

  ——

  建宁郡,滇池县。

  一场煊赫的赏功大会已然结束,诸多南中的豪族从中得到了莫大的好处,有吕昌、爨习出任太守,降服的孟仪出任了县长,其他豪族,只要招揽恶夷为部曲,就可以出任郡县官职,而从叟夷手上开拓到的土地,就可以据为己有,世袭为官。

  因此,在赏功结束后的宴会,成为了南中豪族们的盛宴,这些南中豪族的族长们眉开眼笑,兴奋异常,在听到刘璋想见识一下南中的舞蹈后,更是纷纷出席,手舞足蹈了起来,发自真心的,为刘璋这位大方豪爽的益州牧表演起了歌舞,更是有人唱起了南中的歌调。

  庲降都督高颐看着明堂上这群高兴到有些失态的豪族族长,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,以往南中豪族虽然富贵,但在权势地位上一没有上升通道,二则还会经常受到外来太守的打击。

  可现在不一样了,刘璋这位益州牧对南中豪族既宽仁又大方,给了南中豪族上升的通道,让豪族有了出任本郡太守的可能,更是将南中的官位按照降服恶夷的数量为标准,发放给了南中豪族,豪族们开拓土地,不用像往日一样,担心为官府做嫁衣,能在自家开拓的土地上屡世为官,将开拓获得的收益全量的收入囊中。

  这是一波给南中豪族的福利大礼包,自然这群南中豪族的族长心情开怀,喜色溢于言表,更是手舞足蹈,有高兴过了头、放声高歌的人了。

  居于上首的刘璋面露微笑,看着下方的一众南中豪族的族长为他唱歌演舞,见到氛围如此欢快和浓烈,他拿起象牙制成的骨箸,敲击起了面前的金杯,为一众南中豪族的族长打起了拍子,推动着宴会热烈的氛围走向最高潮。

  直至漏夜,这场盛大的宴会方才散去。

  宴会虽然散去,但刘璋并没有离开明堂,他从侍从的手里接过布帛,将浸过热水后拧干的布帛拍打在脸上,借着布帛上的热气,驱散了脑中的酒气,略微清醒了一些。

  庲降都督高颐同样没有离去,他在豪族族长散尽的现下,借机向刘璋表明了自己的一些忧虑:“明公,庲降都督长驻南中,大权在握,日久必生祸端,再者置庲降都督一职已是不妥,明公又许诺豪族世官,彼等本就是南中豪族,再掌权势,盘根错节,深根固蒂后,恐生异心,唯己利是图,不尊官府差遣,兼之难以拔除。”

  用热布敷面后,精神振奋了些许的刘璋,没有正面回答高颐的忧虑,而是说起了眼下的局势。

  “高卿,昔年国贼董卓造逆,虽是天幸有故司徒王允,忠贞为国,设计诛杀了董卓,朝廷有一时之安。但董卓之后,李傕、郭汜之流纷纷起事,故司徒王允不幸被害,天子为李榷、郭汜所获,朝廷大事,尽为凉州贼人所把持……今年年初的时候,我父亲和征西将军马腾合谋,我大兄刘诞、二兄刘范于朝廷为内应,欲从李傕、郭汜手中解救天子,解朝廷倒悬之急,可惜天不佑我汉家,马腾为李傕、郭汜所败,我二位兄长为国事殒命……我二位兄长遇害的消息传到蜀地,我父亲为之病重,更是不起,哀痛而亡。”

  “璋为人臣,又为人子,又是人弟,现下所思者,唯有报效朝廷,领兵襄助王室,解国家忧患,同时杀李傕、郭汜二贼,为父兄报仇。”

  刘璋目光灼灼,直是令人不敢对视,但他的言语调子依旧平稳:“今者南中稍定,但如果没有重臣领兵坐镇南中,又无南中豪族帮着稳定局面,只怕我引兵北还成都后,南中又要乱了起来……到时候南中一乱,我又要引兵南下,为南中所累……如此,哪里会有什么空暇襄助王室。”

  “如今一则以高卿为庲降都督,领五营士卒坐镇建宁郡,南中若是有什么小的骚动,就不用成都出兵,拖延日月,高卿可自行征伐平定,事后回禀成都即可。二则南中地处叟夷之间,若是没有南中豪族这些地头蛇的帮忙,而是任用外人为官,外人一没有根基,二则和豪族相处日久、必生嫌隙,倒引得南中不稳,索性不如任命豪族为官。”

第159章 宁予汉儿

  面对高颐的直言劝谏,刘璋说出了他为什么对南中如此料理的缘由,详尽且清晰的道明了自家的态度,这是他的一贯作风,他不喜欢独断专行,于人于事,他更喜欢以理服人,让对方心甘情愿的接受下他的命令。

  ‘国家蒙尘,父兄之仇。’闻言高颐的面色低沉了一些,对于刘璋所言以国仇家恨为先,南中之地只要保持安稳即可,所以刘璋在南中施行以南人治理南中的政策。这样一来,眼下的他对此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。

  事有轻重,人有缓急,在国仇家恨面前,南中之地的事情,对于他的明公来说,的确不是怎么重要了。

  “不想明公志在尊崇王室,故而不以区区南中为意。”高颐感叹了一声,刘璋所图甚大,不着眼于南中一隅之地,令他有些感慨。

  一旁听着刘璋和高颐言论的彭羕,眸子中不时有精光一闪而过,尤其在听到刘璋欲图解救天子、攘除奸凶的时候,他的眼睛更是放起了光来,一双瞳孔澄亮无比。

  从之前刘璋派人探查中原的局势一事,他就知道面前的明公胸襟甚大,不止包含了益州,而是着眼了天下。但刘璋具体的志向他一直不得而知,毕竟他没有问询过,如今,从刘璋和高颐的对话中,他知晓了面前明公的志向,乃是如齐桓公、晋文公一般尊王攘夷,为天下霸主,或许还远远不止于此,他的明公不止满足做齐桓公、晋文公这等的人物。

  ‘光武。’彭羕在心中默默念叨着这两个字,现在宇内大乱,天下纷争不休,和王莽篡权时候的天下局势很像,这是一个出命世之才、天命之人的时代,将有人举袂而起,兴义兵,为国家讨逆,安康天下,功成之后,以天下酬。

  他的一双眼睛死死的钉在刘璋的脸上,焉不知面前的明公会不会是又一光武也,若是光武,他将攀龙附凤,一跃飞天。

  “明公所言甚为在理,今当领义兵,为国家讨逆,岂能为南中所拌阻。”彭羕出席言明了他的态度,对刘璋施行的南中政策给予了支持。

  对于高颐肯定的话语,以及彭羕略带吹捧意味的话,刘璋面色坦然不变的接了下来,他不假思索,对着高颐续而问到:“高卿在建宁郡待了不少年了,当知建宁郡是夷人多还是汉人多。”

  “夷人多,大约人数数倍于汉人,南中自古为夷越的居所,汉人至此的时日稍浅,所以在人数上远远比不上夷人。”高颐脱口而出,扎根在建宁郡时日较长的他,对建宁郡的大小事宜、人口户数是了然于胸的。

  “如今的永昌郡太守吕昌和我说过,言是永昌郡汉、夷的比例大概在一比九、一比十左右。”刘璋拿出了一个案例和高颐的话相印证,并根据这个数据提出了问题:“高卿以为,南中之地,是汉人多有一些好,还是夷人多一些好。”

  “自然是汉人多一些好。”高颐应声作答,没有任何的迟疑,刘璋问出的这个问题答案是显而易见的。

  “汉儿知礼仪,懂廉耻,可载文,亦可载武,其中有一时之英杰,可安定南中。反观夷人,不通礼义廉耻,父妻子继、兄死娶嫂,无有上下父子尊卑,更是心性险恶,一味的依仗武力,好勇斗狠,不尊王化,近之则不逊,远之则怨,强则叛逆,弱则跪服,似夷越之众,不可令多加繁衍,否则早晚必为祸患。”

  ‘有点极端了。’听着高颐讲述着夷人的坏处,且高颐话里话外透露着给夷人绝种的想法,让刘璋想起了天生万物以养夷、夷无一物以报天的说辞。

  和高颐的想法有所不一样,刘璋自觉的夷人多少有些价值,比如叛乱被擒的夷人可以修修城池、在山崖间开路,多少可以干点脏活苦活,替汉人出点力。其次夷人虽然穷,但多少有些油水,可以榨上一榨,提供他日后征伐四方所需的钱粮财货。

  “如高卿所言,南中官府治下之人,一汉可以抵十夷,多上十个夷人不如多上一个汉人……故而,如今南中的第一要务,乃是用夏变夷,剿灭不顺服的夷越部落,使汉人在南中遍地开,纵使如今的南中汉人户口数量不足以做到遍地开,亦要多多占据南中各处膏腴之地、交通要道,尽可能的将夷越部落分割开来,不使夷越之人有联合的机会,且此辈失了膏腴之土,自是不能壮大繁衍开来。”

  “只是以高卿所见,凭借官府可以做到这些吗?”

  “做不到。”高颐回答的很干脆,否认了在官府的推动下,可以占据南中膏腴之地、交通要道的可能,他给出了相应的看法,来论证了他的回答。

  “依照三互法,郡守、县令多是流官,不会常驻在南中,或是三五年、或是七八年,必定会更易郡守、县令,所以就算朝廷有想法,有政策,推行用夏变夷之事,郡守之辈也不会尽心尽力,毕竟干得好、干的坏不过是政绩上给个评价而已,与自身的利益关系并不大,其次有门路、有才能的官员那里会沦落到南中为官,大抵来到南中为官的要么是无才之辈,要么有才干,但家世不好,不足以立威严,这两种官员都不足以推行用夏变夷的政策。”

  “所以明公施行了以南人治南中的政策。”彭羕接口道,借高颐所说外来太守不看重开拓南中一事,对刘璋的政策给出了分析。

  “以南人治南中,一则郡守、县令、功曹、督邮皆是本郡之人,本郡的大小事宜事关他们的身家性命,容不得他们不上心。二则开拓叟夷之地,对南中的豪族有利可图,他们自然会尽心尽力,不敢辞寒暑。如此一来,上下一心,精诚所至,南中早晚化为真正的汉家郡县,无有叟夷之辈横行,纵使达不到汉儿充野的情况,也可以使汉儿户口数量与叟夷人口数量相抗衡,不像现在一样,南中夷人盛而汉人衰。”

  “永年知我意也。”刘璋微笑着赞了一句彭羕,彭羕说出的话和他的盘算基本一致。

  高颐挺直的身躯微微矮了一些,像是被彭羕的话说动,致使他直言进谏的气势有所滞泄,只是他很快就又挺直了脊背,并进言道:“以南人治南中,此事的确可行,但还需防微杜渐,不然南中豪族坐大,威福南中,其祸只怕甚于叟夷作乱。”

  在以南人治南中这个大政策不变的前提下,高颐说出了他的顾虑,叟夷作乱谋反,不过是为了打家劫舍,谋求些财货钱粮,成不了什么气候。但作为汉人的南中豪族则不一样,南中豪族通晓经典,又知兵略,眼界更是开阔,不止能看到南中的一亩三分地,更是知道蜀地、关中、中原大地的存在,万一有什么事变,为祸的就不只是南中一地了。

  刘璋面对高颐的这个顾虑,却是露出些笑意,他郑重的向着高颐说道:“这正是我任命高卿为庲降都督,与卿专断之权,兼任建宁郡太守的缘故,建宁、朱提,这两个郡居于南中的腹心之地,更是隔断南中七郡其他郡县的交通往来,所以我没有用南人,而是任命卿为建宁郡太守,以景毅为朱提郡太守,有二位在,南中豪族纵使有心怀叵测、起兵造逆者,亦不得济事。”

  “若是日后的建宁郡和朱提郡的太守均为良臣,又是能臣,倒是可以稳定南中,与南中豪族周旋一二,不使南中豪族肆意妄行。”高颐思虑周全,抱着探讨的语气和刘璋商量道:“颐有一二点想法,想来能有所裨益,还望明公鉴纳。”

  “卿直言便是。”刘璋自无不可的让高颐直言,想听听高颐的见解,他拿起玉如意轻轻的拍打在了手上,感受着玉石带来的清凉。

  “南中豪族众多,大小不一,这次明公允诺他们开拓叟夷,可据守其地,必然是强者占地多,弱者占地少,强者愈强,弱者愈弱,到了后面,有一家独大的风险,所以颐认为,需平衡南中豪族的力量,让这些人实力不相上下,互相掣肘,相互牵制。若是有实力过强,能横行一郡的豪族出现,当令其分宗,削弱其坐大后可能的危害。”高颐给出了第一条谋划,这条谋划有点类似汉武帝颁下的推恩令,都是分裂强者、平衡各方的计策。

  “其次,正如明公对云南县县长孟仪所做的事,给予恩宠,不念其过,将其长子孟节收入州牧府任事,次子孟获带到成都进学。明公可照例收南中豪族的质子,同时招纳南中豪族中的有才之士,尽收南中士人之心,没有士人的襄助,就算南中有一二野心之辈,也成不了什么气候。”

  闻言刘璋频频点头,关于高颐给出的平衡南中豪族的力量,不使一家独大的操盘行为,他是认可的。

  就拿目前的爨氏来说,爨氏当前从并州迁徙到南中不久,家族势力弱小,在建宁郡的根基不深。但是按照历史上的发展,爨氏在蜀汉灭亡,两晋衰落失去制衡爨氏这种边缘地带豪族的力量后,爨氏经过数代生衍并融合南中当地民族,成为一个驰骋云南高远五百年的豪族,直到唐朝开元盛世后才衰落灭亡。

  这种帝国边缘地带的豪族,生命力之顽强,在当地的根基之深,甚至是中原世家大族都难以望其项背的,如爨氏,在云南兴盛了五百年,这还算是时间短的,历史上这片西南之地,出现了一家兴盛七百余年的播州杨氏,横跨了唐宋元明四朝,历经二十九世,更是创造了一个自成体系的小型王朝,每一世都是西南之地的土皇帝。

  所以高颐的顾虑和谋划,刘璋表示十分的认同,至于高颐所说的招纳南中士人至州牧府为官,他自然没有任何的意见,人才,他是多少都不嫌多。

  “高卿所说抑强扶弱之策,甚合我意,自当施行,至于如何去抑强扶弱,高卿可上一个章程,以便后世效仿。其次卿身为建宁太守,处南中之地日久,若有贤才,可荐于我,使南中野无遗贤。”刘璋应下了高颐给出的谋划,虚心纳谏是明君应有的操守,能独断专行的是天生圣人,而他只是凡人一个,多听听他人意见总是不错的。

  “明公贤明。”面对刘璋虚心纳谏的行为,高颐避席赞了一句。如今夜深,他却没有一丝困意,思绪如潮水一般,不停的在为刘璋盘着南中的治策,片刻后,他又想到了一件措施:“明公,如之前所说,庲降都督一职过于权重,于南中有独断专行之势,依颐的想法,庲降都督不可常用一人,当于三五年、七八年更换人选,这样就避免了庲降都督扎根南中,权势熏天的可能。”

  关于高颐说的庲降都督的任期一事,其实就算高颐不说,刘璋也是这样打算的,作为君主的他,怎么也不会让一个人手握民、兵、财三权于一身日久,虽然南中不怎么紧要,但防备还是要有的。

  “皆如卿言,今暂且以十年为顶,庲降都督一职,不得任期超过十年。”刘璋应下高颐的建议,对庲降都督的任期做出了限制。

  接下来刘璋和高颐再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之事后,高颐不敢拖得太晚,影响了刘璋的休息,他起身告辞离去。

  刘璋在侍从的服侍下回到了居所,躺在床上的他思考起了今日和高颐的会谈内容。

  关于豪族坐大的问题,实际上刘璋并不怎么在乎南中有没有做大的豪族,是否有豪族独霸南中一两个郡县,他不在乎南中这片土地姓刘、还是姓爨,姓杨,或者姓其他乱七八糟的姓,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,那就是南中是否由汉人主宰,汉人是不是占据最好的生态地位。

  总而言之,南中之地,是不是汉人优先,这才是刘璋关心的问题。虽然南中是大汉刘氏的疆土,但这块疆土,刘璋是宁予汉儿,不予叟夷。

第160章 熊大熊二

  建宁郡,滇池县。

  建宁郡大族爨氏和孟氏的族长、爨习和孟仪相对而坐,他们的中间摆着一个案几,案几上是两个漆制的精美酒杯、一个银制的酒壶,外加几碟小菜,周遭并没有下人随从服侍,只他们二人对饮。

  “恭喜爨兄,因功出任兴古郡太守一职,更是得到了明公的青睐,想必日后的仕途当是一帆风顺,前途不可估量。”孟仪饮下一杯酒水后,向着爨习恭贺道,同时他的心里有些感慨,爨习在雍勉谋逆的时候,虽是交接了雍氏的使者,但是没有做出举兵造逆的事情,不像他们孟氏,切切实实的举兵附逆了雍氏,将孟氏的旗帜划归到了雍氏的大纛下,罪证确凿,举南中皆知晓。

  所以爨氏有了转圜的余地,把交接雍氏使者的事情,说成了是建伶县兵力不足,防务糜烂,和雍氏交接一事乃是虚与委蛇,不得已而为之。

  也因此,他面前爨氏的族长爨习不仅逃脱了南中大军降下的审判,还依托在整个南中沸反盈天的时候,保全了建伶县的功劳,外加上刘璋的出手大方、有功重赏,爨习竟是从一介小小的县令,一跃飞到了两千石的郡守位置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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