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:让你死谏,你怎么真死啊 第106节
涉及先太子妃常氏及其家族,这是东宫最敏感的话题之一。
然而,预想中的不悦并未出现。
吕氏先是微微一怔,随即,一抹难以置信的、几乎要压抑不住的狂喜光芒,在她那双深潭般的凤眸中骤然爆开。
但她迅速垂下眼睑,用长长的睫毛掩盖了这失态的情绪。
真是天助我也!
她正愁如何进一步离间老朱与朱允熥姐弟的关系,如何坐实他们‘勾结逆臣’的罪名!
这姐弟竟然自己就送上了这么大一个把柄!
思念亡母?常家旧邸祭拜?还是在张飙那个‘逆臣’刚刚提出‘审计内帑’、引得龙颜震怒、满朝风声鹤唳的敏感时刻?
这简直是自投罗网,自寻死路啊!
吕氏的心脏因为兴奋而剧烈跳动,但她面上却迅速堆起了无比慈祥、甚至带着一丝感同身受的哀伤表情。
她轻轻叹了口气,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,声音柔和得能滴出水来:
“唉,这三个可怜的孩子……真是孝心可嘉,让人心疼啊……”
说着,她看了眼旁边尚且不明所以的朱允炆,语气充满了慈母的关怀:
“炆儿,你看看,允熥姐弟如此想念母亲,这份纯孝之心,天地可鉴。虽说宫规森严,但人情伦常岂能罔顾?他们小小年纪便失了生母庇佑,如今想去母亲旧居看看,祭拜一番,也是人之常情……”
朱允炆顿时愣住,看着母亲这副悲天悯人的模样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刚才不还在说如何算计朱允熥吗?怎么突然又……
吕氏不给他思考的时间,继续表演,语气越发善解人意:“常家虽是勋贵旧邸,但如今毕竟不同往日。他们姐弟前去,一则为尽孝心,二则也能感受些母族旧日荣光,得些安慰。本宫身为他们的母妃,岂有不允之理?”
她转向心腹宫女,吩咐道:“去回话吧。就说本宫准了。让他们姐弟放心准备,一应祭品仪仗,本宫会让内官监妥善安排。毕竟是我大明皇孙、郡主,出行祭母,不可失了体统。”
“另外……”
吕氏语气更加体贴:“告诉常家那位老嬷嬷,孩子们年纪小,又是去旧邸,难免伤感。若是祭拜之后,想在旧邸稍作停留,回忆一下母亲生前旧事,也是无妨的。不必急着回宫。”
小太监心中诧异万分,觉得娘娘今日慈悲得有些反常,但不敢多问,连忙应诺退下。
待小太监一走,朱允炆终于忍不住,疑惑地低声问道:
“母妃!您为何……为何还答应他们?还让他们停留?这不是纵容他们与常家旧族接触吗?万一……”
“万一什么?”
吕氏脸上的温柔慈祥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算计和嘲讽:“炆儿,你怎么还不明白?我越是答应得爽快,安排得周到,他们才死得越快!”
她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:
“皇上刚因为张飙审计内帑之事震怒,此刻最忌惮的是什么?就是结党营私,就是内外勾结,就是窥探宫闱,就是借祭奠、旧情等名目行不轨之事!”
“允熥姐弟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要去常家旧邸祭拜,还要停留?这在皇上眼里,是什么?这就是心怀怨气!”
“这就是借祭母之名,行联络母族、窥探朝局之实!”
“常家是什么?是常遇春的家族!是军中旧部仍有影响力的勋贵!他们姐弟身上流着常家的血!皇上对蓝玉早已心存疑虑,对常家旧部岂能没有防备?”
“我再体贴周到地一安排,规模稍大一些,仪仗稍显眼一些,停留时间稍长一些……”
“落在有心人眼里,尤其是张飙那疯子眼里,会变成什么?”
朱允炆倒吸一口凉气,瞬间明白了母亲的毒计:
“会变成允熥姐弟与母族旧臣秘密往来,图谋不轨!会变成张飙被攻诘的油头,如果他不审计常氏,那就坐实了他与允熥姐弟的关系!”
“不错!”
吕氏满意地笑了,那笑容冰冷而残忍:
“到时候,根本不需要我们亲自去告发。皇上的猜忌、张飙的疯狂、还有他们姐弟这‘自寻死路’的行为,自然会形成一把合力绞杀的刀!”
“我们只需要成全他们,然后静静地看好戏就行了。”
朱允炆看着母亲,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,但随即又被一种阴险的快意所取代。
他兴奋地搓着手:
“母妃英明!如此一来,允熥他们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!”
吕氏重新端起那杯冷茶,姿态优雅地呷了一口,仿佛刚才那条毒计并非出自她口。
“所以。炆儿,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,好好读书,好好尽孝,有母亲帮你安排一切。皇上既然已经属意把江山交给你了,册封你为皇太孙只是时间问题。就让张飙这条命,作为你登位的贺礼吧……”
“儿臣明白了!儿臣这就去读书,晚点再给皇爷爷送参汤过去!”
朱允炆眼中闪烁着兴奋而阴鸷的光芒,连忙起身离去。
吕氏则独自坐在殿内,香炉里的沉香细细袅袅。
片刻,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无比舒心、却也无比冰冷的笑容。
“常氏妹妹,你在天有灵,可要好好看着你的儿女,是如何一步步走向你.与你团聚的。”
第111章 老朱:吕氏?都开始不安份了啊!
那位传达消息的小太监,将吕氏的‘恩典’,一字不漏的传达到了朱允熥姐弟这里。
当听到吕氏不仅爽快应允,甚至还体贴周到地要为他们安排仪仗、祭品,并允许他们在常家旧邸‘稍作停留,回忆母亲’时,姐弟三人先是愣住,随即脸上露出的不是惊喜,而是无法掩饰的惊疑和愈发浓重的恐惧。
朱明月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,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上衣袍,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:
“她她怎么会答应得如此痛快?还安排得这么好?这这不对.”
“哼!”
朱明玉则冷哼一声,彰显自己泼辣的性格:“她肯定是没安好心!这根本不是恩典,是陷阱!”
“明玉,不许胡说!慎言!隔墙有耳!”
朱明月连忙拉住了口无遮拦的妹妹。
而朱明玉则有些不服气:“怕什么!难道她还敢对我们不利?有皇爷爷在,我看谁敢动我们!”
“可皇爷爷不会永远都在.”
一直沉默不语的朱允熥,冷不防地插了一句嘴。
朱明月和朱明玉同时一惊,不由满脸诧异地看着弟弟。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她们忽地感觉眼前的这个弟弟,跟变了个人似的。
比以前那个懵懵懂懂的朱允熥,不知道好了多少。
却听朱明月试探着道:“那依允熥之见,我们该怎么办?”
朱允熥闻言,想了想,道:“话已经递出去了,母妃也恩准了。此刻若反悔,岂不是显得我们心里有鬼?”
“可是,她根本就没安好心啊!”
朱明玉噘嘴道:“什么仪仗?那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姐弟大张旗鼓地联络母族!什么停留回忆?那是给旁人留下构陷我们‘密谋’的口实!”
“明玉!”
“本来就是嘛!”
朱明月无视了姐姐的提醒,又自顾自地道:“皇爷爷正在盛怒之时,若看到我们与常家旧族往来,再加上之前与张飙的接触,我们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!”
“那我们还是不去吧.”
“不去更坐实了‘图谋不轨’,她会有一万种办法,将我们的退缩曲解成更大的罪过.”
此言一出,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只剩下姐弟三人压抑的呼吸和无尽的恐惧。
那一点点希望通过祭奠母亲来寻求慰藉的火苗,尚未燃起,就被这突如其来的、慈母般的美意彻底浇灭,只剩下刺骨的冰寒和即将降临的、无法逃避的厄运预感。
他们仿佛已经成了蛛网上的飞蛾,无论挣扎与否,都难逃那隐藏在暗处、微笑着欣赏他们绝望的捕食者的毒手。
“我们.我们该怎么办?”
朱允熥仰起苍白的小脸,眼中又恢复了以前的茫然与恐惧。
对于这种算计,他还是有些手足无措。
只见朱明月沉默片刻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,道:
“事到如今.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祭拜之时,我们需万分小心,谨言慎行,绝不与人多言,祭拜完毕立刻返回,绝不停留”
但她知道,这些小心翼翼的举动,在早已编织好的罗网面前,恐怕只是徒劳。
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悲凉笼罩了姐弟三人。
他们只是想祭奠一下早已逝去的母亲,却仿佛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天条。
窗外,寒风呼啸而过,吹动着破旧的窗棂,发出呜呜的声响,如同母亲低抑的哭泣,又如同命运冰冷的嘲弄。
另一边,华盖殿,寝房内。
老朱靠在龙榻上,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愈发晦暗不明,他刚刚服下的安神汤似乎并未起效,眉宇间积郁着化不开的暴怒与疲惫。
蒋瓛悄无声息地进入房内,跪倒在地,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:“皇上,臣回来了。”
老朱眼皮都未抬,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:“嗯。那疯狗今日又啃了户部多少账簿?说了多少屁话?”
蒋瓛低着头,一五一十地将今日在户部的见闻道来,包括张飙打算明日去兵部武库司转转的计划。
最后,他呈上了那份详细记录了张飙一言一行的‘工作日志’。
老朱看着这份‘工作日志’,脸色越来越黑,牙齿咬得‘咯咯’作响。
但当看到张飙并未查出什么实质东西,只是虚张声势时,他紧绷的神色又略微缓和了一丝,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怒火取代。
这疯子是在耍着他玩。
“混账东西!”
老朱气得将手中的’工作日志‘随手扔到一边,怒不可遏地道:“他就这点能耐?只会虚张声势,恶心咱?!”
蒋瓛沉默了一下,补充道:“皇上,虽未查实,但其行为已在各部衙门引起极大恐慌,流言四起”
“咱知道!”
老朱不耐烦地打断他:“这就是他的目的!搅混水!逼咱出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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