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明 第603节
可他别无选择,只能带着这份沉重的“成果”返回汉城,筹备北伐戡乱之事。
。。。
随着毛文龙与李珲、李倧各方的博弈落定,朝鲜的局势果然如他所预判的那般,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分裂制衡。
李倧据守平安、咸镜、黄海三道,靠着从大明商人手中购得的粮草勉强支撑。
李珲则在南部四道集结兵力,打着“正统平叛”的旗号,却因忌惮大明态度而不敢贸然北上。
全焕盘踞汉城,看似势力稳固,实则流民离心、粮草匮乏,成了南北双方都不愿先动的“缓冲带”。
这种分裂不会持久。
毛文龙心中清楚,以朝鲜的国力,支撑不起三方长期对峙,迟早会有一方因粮草耗尽或内部崩溃而先败。
但他同样笃定,这场乱局绝不会快速终结:
李倧有大明“商路输血”,李珲有南部富庶之地,全焕有汉城天险,三方相互牵制,至少能拖延一两年,甚至更久。
而这段时间,足够他南下解决荷兰人的威胁,再北返收拾朝鲜残局。
届时,无论是李倧胜还是李珲胜,都已元气大伤,大明只需轻轻一推,便能将朝鲜彻底纳入版图。
既然朝鲜事毕。
便是该回去了。
接下来的半个月,明军开始有条不紊地撤离朝鲜。
毛文龙先是撤回了派驻在李倧军中的明军教练。
这些人曾帮李倧训练新兵,如今撤走,等于断了李倧唯一的战力提升通道。
随后,除了留下两千兵力驻守釜山、义州两处战略港口。
其余七千明军尽数集结于南浦港,登上战船,经皮岛海域南下。
撤离那日,南浦港飘着细碎的雪。
李倧率麾下官员、军民立在码头,看着明军战船缓缓升帆,眼中满是不舍,甚至有泪光闪烁。
这眼泪,还真不是假的。
他是真的舍不得毛文龙走,舍不得明军走。
有明军在,他便是有大明支持的势力,李珲不敢轻举妄动。
没了明军,他手里那两万“乌合之众”,能否挡住李珲的南部大军,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。
“毛将军,此去一路保重!若有需朝鲜之处,尽管派人传信!”
李倧对着战船高声喊道,声音带着几分哽咽。
毛文龙立在旗舰甲板上,闻言只是淡淡点头,并未多言。
李倧的“不舍”,不过是想要他的支援罢了。
但.
他没时间在朝鲜逗留了。
毛文龙在船头看着港口上李倧的身影,想道:
希望我在回朝鲜的时候,李倧还活着吧。
对于扶持一个傀儡上位,李倧无疑是更合适的人选。
如今的朝鲜国王虽然也很无能,但毕竟当了十多年的国王,还是有根基的。
李倧根基不稳,是故,比李珲更适合当傀儡。
不过,毛文龙很快便将思绪收回来了。
朝鲜之事已经告一段落了,就不需要多想了。
现在他要将精力,放在荷兰人身上了。
“启程,出发!”
他抬手示意船队启航,战船缓缓驶离南浦港,将李倧的身影与朝鲜的风雪远远抛在身后。
战船破浪而行,经皮岛、过渤海,半个月后,也就是天启二年二月十日,终于抵达天津大沽口。
当毛文龙站在甲板上,远眺天津港口时,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诧异。
与他三个月前离去时相比,如今的大沽口简直判若两境。
港口内桅杆如林,大小船只密密麻麻地泊在码头,其中不乏船体巍峨、船帆奇特的西夷商船。
这些船来自葡萄牙、西班牙,甚至还有几艘荷兰商船混在其中。
很明显,大明在天津设立市舶使司、开放海贸的消息,已传遍了南海诸国。
除此之外,还有许多挂着“朱”“徐”“李”等姓氏旗帜的大明商船,显然是宗室藩王与勋贵们的商队。
此刻这些商船正忙着装卸货物,码头上车水马龙,一派繁忙景象。
“看来,海贸的红利,很快就要显现了。”
毛文龙身旁的副将忍不住感慨。
“这么多商船,单是关税,就能为朝廷赚不少白银。”
毛文龙却没有这般乐观,他望着那些西夷商船,眉头微微蹙起。
利益越大,惦记的人就越多。
这些西夷商船背后,是各国觊觎大明的野心。
而大明海疆上,还有盘踞多年的海盗势力,他们定会觊觎海贸的巨额利润,与西夷勾结也未可知。
尤其是荷兰人,既想抢占商道,又有海军撑腰,绝不会甘心只做“普通商人”。
“通知下去,船队入港后,即刻清点军备,检修战船。”
毛文龙转身对着副将下令。
“天津水师的担子,比在朝鲜时更重了。
不仅要护佑商道安全,还要防备荷兰人与海盗的袭扰。
稍有不慎,便是满盘皆输。”
天津水师,可是倾举国之力组建的。
若是海战失利,战船毁坏,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战力。
因此,一切都要小心谨慎。
副将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,连忙躬身应道:
“末将遵令!”
。。。
另外一边。
紫禁城。
东暖阁中暖意融融。
地龙烧得正旺,将紫檀木御案烘得温热。
朱由校身着明黄色常服,端坐在御座之上。
首辅方从哲身着绯色官袍,立于御案之前,身姿挺拔,神色恭敬。
礼部主客司郎中杨弘备则手持一卷文书,站在方从哲身侧,随时准备为皇帝答疑。
两人皆是朝中处理外邦事务的重臣,此番联袂前来,便是为了向朱由校禀报与西夷通商的最终议定结果。
“陛下,此番与葡萄牙、西班牙、荷兰三国议定的通商条约,已整理成册,请陛下御览。”
方从哲躬身行礼,声音沉稳有力。
朱由校抬手示意,太监连忙将明细呈到他面前。
他缓缓翻阅,目光在“通商范围”“货物限额”“约束条款”等条目上一一停留,嘴角渐渐扬起一丝笑意:
“此条约虽为粗浅之制,却也抓住了要害:只谈通商,不涉其他,倒是稳妥。”
正如朱由校所言,这份通商条约的核心仅围绕“贸易”展开,并未涉及领土、外交等复杂议题,堪称大明与西夷通商的“基础框架”。
其中最引人注目的,便是大明对西夷船只的约束彻底放开。
条约明确规定,只要大明境内有西夷所需货物,无论数量多少,西夷均可按需订购,大明官府不得无故阻拦。
“陛下圣明。”
杨弘备适时开口,补充道:
“三国接到条约后,已迅速提交了首批订单。葡萄牙订购十万匹生丝、一船瓷器,总价四十五万两白银。
西班牙更为阔绰,订下二十万匹生丝、一船瓷器、两船茶叶,总价高达一百二十万两白银。
唯有荷兰态度敷衍,仅订购五万匹生丝,价值十五万两白银。”
朱由校听到荷兰的订单数额,眉头微挑。
荷兰人野心勃勃,此前在南海屡屡挑衅,如今虽参与通商,却仍存观望之心,不愿投入过多。
看来是有坏心思在里面的。
但他并未过多在意,反而指着明细上的订单总额,对两人笑道:
“单是这首批订单,便已有近两百万两白银的交易额,可见海贸之利,远胜预期。”
方从哲连忙附和:“陛下所言极是。此前臣等亦未料到,西夷对我大明生丝、瓷器、茶叶需求如此旺盛。只是……”
他话锋一转,语气多了几分谨慎。
“我大明当真能够提供如此多的生丝?”
难道是要学嘉靖年间的改稻为桑?
朱由校却是轻轻一笑,说道:“元辅无须担忧生丝之事,科学院改良的织机,如今产量十倍增,产量不是问题。”
科学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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