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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明 第586节

  宋应星引着朱由校看向墙角一架小巧的机器,机身带着三个纱锭,踏板连着转轮。

  “此车以足运轮,双手理丝,一个农妇操作,日纺纱量能有一斤半,比手摇纺车快三倍,刚好够一台传统织机用。

  可问题也在这。

  纺纱快了,织布却还是老样子,一台传统踏板织机,一人一天顶多织一匹布,多出来的棉纱堆在作坊里,卖不出去,渐渐就成了‘棉纱过剩、布产不足’的毛病,江南织户都愁这个。”

  朱由校听得认真,手指轻轻抚过脚踏纺车的木轮,忽然抬眼:“那你改良的新机呢?”

  宋应星眼中瞬间亮起光,快步引着朱由校走向院落中央那架最大的机器。

  这架机器比花机还高些,机身用硬木打造,带着八个纱锭,侧面装着一个黄铜色的梭子槽,槽边还嵌着两根细弹簧。

  “陛下您看!这便是臣改良的‘飞梭纺纱机’!”

  他指着梭子槽,让工匠踩动踏板,只听“嗖嗖”几声,那梭子竟不用人手投送,顺着滑槽自动往复,速度快得几乎成了一道虚影。

  “臣在梭子两端刻了滑槽,装了弹簧和小木锤,踏板带动转轮时,弹簧会借力将梭子弹出,木锤则能缓冲力道,让梭子平稳往返。

  这么一改,布面宽度能从三尺扩到六尺,而且一人就能操作。

  陛下您猜日产量能到多少?”

  朱由校盯着飞梭的动作,眼神发亮:“多少?”

  “四匹!”

  宋应星声音都高了几分。

  “比传统织机快了四倍!而且织出的布面更平整,没有手投梭时的偏差。”

  说着,他又指向机器上的八个纱锭:“臣还在纺车上加了纱锭,从三锭加到了八锭,纺纱、织布能在一台机器上初步衔接,算下来,织布速度比从前快了十倍都不止!”

  朱由校上前一步,仔细查看纱锭的转动。

  八个纱锭随着转轮同步转动,丝线从锭子上引出,顺着导管织入布面,动作流畅,没有一丝紊乱。

  他伸手碰了碰弹出的梭子,冰凉的木质带着金属弹簧的韧劲,不由得赞叹:

  “好!这梭子改得妙,不用两人协作,还能织宽布,确实解决了大问题。”

  “陛下,这还不是它的极限!”

  宋应星走到机器另一侧,指着机身预留的几个榫卯接口,说道:

  “臣还想把纱锭再加到三十八个!到时候,一台机器日纺纱量能有八九斤,织布速度还能再翻三倍!

  只是现在还有些技术没吃透。

  三十八个纱锭要同步转动,齿轮咬合得精准,不然容易断丝。

  而且梭子的弹簧力道得再调,不然织六尺以上的布,容易脱槽。

  不过臣已经画出图纸了,再试两个月,定能成!”

  他说着,从怀里掏出一卷图纸,展开给朱由校看,纸上密密麻麻画着齿轮、纱锭的细节,还有几处用朱笔标注的修改意见。

  朱由校接过图纸,心中也十分震惊。

  他当初不过是在宋应星面前随口提了句“织布太慢,能不能让机器自己动”,并且给了宋应星大概的研究方向。

  没想到宋应星竟真的琢磨出了这么多门道。

  天启年间,江南已有不少“机户出资、机工出力”的作坊,资本主义的萌芽已悄悄冒头,只是缺了些能撬动产业的技术。

  如今这飞梭机一出来,若能推广到江南,不仅织户能多赚钱,朝廷的商税也能多收些,辽东的军饷、边防的城墙,不都有了着落?

  他抬头看向宋应星,又扫过院落里忙碌的工匠。

  忽然觉得心里亮堂起来。

  从前他总被朝臣说“耽于器物,不务正业”,可今日见了这些,才知“器物”里藏着多大的门道。

  点点科技树,让工匠们把想法变成实实在在的东西,既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,又能为大明赚来钱财,这不比朝堂上的空争论有用得多?

  “宋卿。”

  朱由校的表情很是郑重。

  “这飞梭机,先造十台出来,送到松江府的大织坊试试水。

  所需的木料、黄铜,你直接报给内府监,朕给你批。

  至于那三十八锭的机器,你尽管试,缺钱缺人,都跟朕说。

  朕倒要看看,这小小的纺纱机,能不能让大明的布帛,卖到海外去!”

  宋应星闻言,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:“臣遵旨!定不辱陛下所托!”

 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。

  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是从珍妮纺纱机开始的。

  但这一次,未尝不能从我大明这边开始!

  思及此。

  朱由校看着干劲十足的宋应星,给他一个朕很欣赏你的眼神。

  牛马,好好去干吧!

  给大明多赚点钱!

  或许

  朝廷和西夷通商,断了那些江南士绅、海盗走私的财路,会让江南官场都动荡起来。

  而这也可能是朱由校插手江南的大好时机!

  ps:

  7600字大章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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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2章 夜禁弛放,通商博弈

  时间到了天启二年正月初八。

  此刻。

  春节气息尚未离去。

  然而,北京城却又再次热闹起来了。

  无他。

  元宵节到了。

  明朝元宵节并非仅正月十五一天。

  从正月初八“上灯”起,到正月十八“落灯”止,整整十天的时间,京城都会沉浸在灯影与欢笑声中。

  更别说皇城根下的北京,早在正月初五,就有商户开始“预热”。

  扎灯彩的匠人在门前支起木架,彩纸剪的“年年有余”“子孙满堂”挂满了巷口。

  卖元宵的铺子提前熬起了糖浆,甜香飘出半条街。

  连孩子们都攥着长辈给的铜板,围着玩具摊挑选小灯笼,盼着入夜后的热闹。

  到了如今的初八,更是热闹。

  “哐!哐!”

  午时刚过。

  五城兵马司的铜锣声在街面上响起,两名身着青色号服的兵卒走在前面,高声吆喝:

  “奉陛下旨意,上元节放夜,自今日起,弛夜禁十日!街坊邻里可自在赏灯,勿需拘着宵禁规矩!”

  这声吆喝,让原本就热闹的街市瞬间沸腾起来。

  要知道,按《大明律》规定,京城每日“一更三点”过后,城门、街巷的栅栏就得关闭。

  百姓若无故外出,轻则杖责二十,重则按“夜犯禁卫”治罪,就算是就医、奔丧,也得提前去官府领“夜行牌”,半点不敢马虎。

  可元宵节的“放夜”,却是朝廷特批的“例外”。

  不仅取消宵禁,连五城兵马司的巡夜兵卒,都只负责维持秩序,不许随意搅扰百姓的兴致。

  正如老北京人常说的:“上元夜,兵马司不拿人,只护着热闹。”

  刚到黄昏,街面上的灯笼便一盏盏亮了起来。

  油纸糊的圆灯笼、纱绢做的宫灯、竹骨扎的走马灯,从街首挂到街尾,红的、黄的、绿的,映得残雪都染上了暖色。

  最先热闹起来的是街角的空场,一群光着膀子的壮汉,裹着红绸腰带,举着十几米长的龙灯,随着锣鼓声舞动起来。

  龙头上的宝珠闪着光,龙身的鳞片在灯光下忽明忽暗,壮汉们脚步整齐,时而盘旋,时而腾跃,引得围观的百姓阵阵喝彩。

  不远处,另一处空场上,踩高跷的艺人正缓缓走来。

  他们足踩三尺高的木跷,有的扮成红脸的关羽,绿袍长髯,手持青龙偃月刀,威风凛凛。

  有的扮成穆桂英,粉裙铠甲,腰间挂着宝剑,神态飒爽。

  还有的扮成丑角,脸上画着油彩,时不时做个鬼脸,引得人群一阵哄笑。

  杂耍艺人的摊子前,更是围得水泄不通。

  吞火的艺人拿起烧红的木炭,塞进嘴里,再张口时,吐出一串火星,吓得围观人群后退半步,随即又爆发出掌声。

  耍刀的艺人双手各持三把钢刀,抛向空中,钢刀在空中划出寒光,却总能稳稳接住,没有半分差错。

  顶碗的艺人头顶一摞青瓷碗,随着音乐扭动腰肢,碗却纹丝不动,最后还单手举起一张桌子,引得人群中“啧啧”称奇。

  当然,要说元宵与其他时候最不同的,则是有许多妙龄女子出来赏花灯,猜灯谜。

  平日里,她们受“男女授受不亲”的约束,除了走亲访友,很少出门,更别说夜间在外游荡。

  可元宵节的“放夜”,却给了她们难得的自由。

  穿着崭新的袄裙,披着绣着花纹的披风,有的挽着母亲的胳膊,有的跟着兄长,手里提着小巧的灯笼,或是在灯谜摊前驻足,或是在小吃摊前挑选零食。

  还有些年轻女子,会悄悄准备一方绣着花纹的帕子,若是遇到心仪的男子,便趁人不注意,将帕子丢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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