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秦：墓中讲课，始皇挖地道偷听 第185节

地宫之中。

始皇嬴政略微有些尴尬，他猜的是道生一，一生二，二生三，三生万物……

此乃老子的本源宇宙论。

并不属于道的逻辑起点。

而嬴政对道德经也确实了解的不是很多。

这其实很正常。

嬴政对于践行之道的标准是：必须得经世致用！

霸道终结乱世。

王道大同治世。

这两个践行之道都是嬴政所信奉并使用的。

反观天道……太飘渺了。

纵然是始皇，也时常感觉天道多少有点故弄玄虚，看似什么都说了，却又什么都没有说，很难让人找到一个切实可行的主线脉络。

再加上……

少年嬴政在担任秦王时期，被吕不韦以天道的名义各种限制和打压。

这就更加让嬴政抗拒天道了。

那么问题来了。

吕不韦所秉行的天道，具体究竟是什么呢？

文信侯：所谓有道之君，因而不为，责而不诏，故能使百官诸臣众能也！

君无为，臣有为。

君执其要，臣尽其能！

吕不韦的这一番言论，便是以道家无为思想为核心。

同时也是吕氏春秋治国纲领的主旨之一。

说白了就是身为一国之君，无需事必躬亲，需要把权力下放，让下面的臣子去施展才华，有所作为。

倘若皇帝对于任意一件小事都要刨根问底，事无巨细，便是妥妥的舍本逐末。

综上。

吕不韦的言论确实有限制王权和自我揽权的嫌疑……

那么道家的无为真的是让君主下放权力嘛？

形式上。

还真有这个意思。

道家思想从来都是抓大放小。

天道无为不可能让皇帝去事必躬亲，什么都去过问，什么都去操心……这是会把自己累死的！

道家绝不会提倡此等治国之法。

所以，吕不韦说的倒也不是15全错，只是他的用心，以及出发点错了。

而吕不韦想与嬴政达成的君臣关系，其实历史上有着许多范例。

比如周公和成王。

再比如：管仲和齐桓公……

说来也巧。

齐桓公同样也称呼管仲为仲父。

并且还有一个相当著名的典故。

当年齐桓公把管仲拜为了国相，称仲父……后续每每有大臣觐见请示国策的时候，齐桓公都会摆手说道：诸公自去找仲父商议便可！

待时间长了。

百官诸公便有了意见，他们会说：涉及国家军政，却事事都去找仲父议定，那大王这个一国之君未免当的也太容易了。

齐桓公听说了百官诸公的议论以后，于是便在一次朝会上谈到了这个事儿。

齐桓公说自己在有仲父：管仲的辅佐之前，国事各方面确实处理的相当辛劳和艰难。可自从有了仲父以后，他这个大王……当的也确实很容易啊！

这个典故肯定就是吕不韦想要效仿的君臣关系。

老吕的天道无为，是希望君王真的无为……嬴政只需去掌管祭祀天地，亦或者祭拜历代先君庇护大秦国祚。

至于一应国策诸事，理当由臣子们自行运转负责……

毫无疑问。

吕不韦的天道无为，只取其形，颇有点权臣找的借口。

而道德经中的天道守虚……纵观古今能够悟到精髓的人屈指可数，此番还是得尹尚慢慢去解读。

“天道……天道……”

嬴政收回了过往的思绪，轻声细语的开口：“【有无相生】，【常无欲】，【常有欲】……两位，尔等曾经所达到的是哪种境界？”

孔白与荀况面面相觑了一下。

荀况率先拱手：“回禀陛下，【常无欲】和【常有欲】按照道德经中的有无相生理论，其实都是一回事儿，终究还是得看我等自己的认知重心在何处。”

“一回事儿？”

嬴政剑眉紧锁……

【常无欲】代表着遁出世外。

【常有欲】代表着身在红尘中。

怎么又成一回事儿了？

“解释解释！”

嬴政下达了命令。

荀况却苦笑着摇了摇头道：“陛下，草民确实略懂皮毛，但您要是想让草民与尹公一样……用最朴素简单的事物进行举例论证，这确实有些太过于难为草民了。”

正所谓差之毫厘，谬以千里。

荀况身为当世亚圣，他不可能对道德经一点都不了解。

可自己了解和对外表达是两码事儿。

尤其是把一件非常复杂的事物，用返璞归真的方式去简单讲解……

荀况短时间内是做不到的。

除非给他大量的时间去做准备，还得看运气和灵感，才有可能达到尹公转瞬一念的效果。

“孔家主，你呢？”

嬴政微微侧首，故意多问了这么一句。

下一刻。

孔白略显尴尬的轻叹一口气：“陛下，草民惭愧……”

“嗯，明白了。”

嬴政毫不留情的打断道：“我们还是继续听尹公的授道讲解吧。”

孔白：“……”

老孔被始皇这么来回一开刷，他才算反应过来，始皇对他之前的一系列表现，仍旧有些耿耿于怀啊！

事实上孔白上一次在地宫之中的言词和表现，诚然有着屁股决定脑袋的原因，但不得不说……歪着头挑刺的曲阜孔氏的家主，着实非常的不讨喜。

……

上方，竹屋前。

皎洁的月色倾撒向大地，为这夜晚又平添了三分凉意。

“哟哟~”

小瑞兽围着刚制好的几只灯笼轻声啼叫，看得出来，它对于新事物还是充满了好奇心的。

尹尚抬手摸了摸小瑞兽的脑袋，尔后他继续讲解道：“刚刚我们说完了【有无相生】，似乎看起来只要是任意两种相反的概念，就都是相生的。”

“比如光影，胜败，黑白，曲直，真假等等！”

“然而以上的这些概念，其实都是人们的主观认知，皆可被影响和改变。”

“老夫再来给你举个例子……”

……

尹尚说完。

他重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新的宣纸。

紧接着。

尹尚大笔轻挥，他在宣纸上画出了个【一】。

“小儒生，这是什么字？”

尹尚提问。

扶苏老老实实的回答道：“夫子，是横着的【一】……”

话音未落。

尹尚又把纸张竖了起来：“现在呢？”

扶苏眨眨眼眸：“先是横，再是竖……”

“嗯，说的不错。”

尹尚咧嘴一笑，道：“你看，老夫在宣纸上明明只留下了一笔，却衍生出了【横】与【竖】两种截然相反的概念。”

尹尚一边说着，一边又伸出了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