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秦：墓中讲课，始皇挖地道偷听 第115节

没有人会管这个事儿。

甚至连提都不会提一下。

中原流民于大秦的朝堂上，也不可能拥有自己人，那他们自然就连发声的资格都没有。

后续。

嬴政即便知晓了此事，他也很难对已有之定局，进行大动干戈。

郑国渠的两岸土地，牵扯的实在太广了。

倘若真的严格按照秦律处罚……

连坐制度触发。

西北关中立时就会炸锅。

这个时候就不是律法和土地兼并的事儿了。

而是嬴政需要做出选择。

他究竟要不要因为一些中原流民，去大办关中老秦人。

答案不言而喻。

嬴政只能大事化小，小事化了。

当然。

嬴政也通过这个事儿，敲打了右相王绾！

同时他也强加给了王绾一个由头！

关中贵族派系和老氏族派系中，谁还敢带头反对【徭役兼具土地分配】制度，那王绾就可以通过【郑国渠土地兼并】一案，去搞秋后算账！

说白了！

这仍旧是一桩妥协和交易。

嬴政可以把【郑国渠土地兼并】事件进行翻篇，关中贵族派系和老氏族派系吃下去的郑国渠两岸土地，他也可以不追究。

但下面的那些人如果再蹬鼻子上脸！

那就不能怪嬴政翻脸无情了！

你们好处该拿的也拿了！

现在若还敢挑头唱反调！

不治你治谁？

由此可见。

关乎土地再分配的制度想要贯彻并落实，绝非易事。

哪怕是始皇嬴政，他也需要动用一些政治手腕。

更遑论后世的其余皇帝了。

……

旁侧。

武成侯王翦轻声道：“陛下，老臣着实没想到，儒家经学治世居然会引用【舜帝惩戒四凶】的典故，去替代律法制度进行土地分配。”

王翦身为武将，他表示这太可笑了。

比军法重新被战争礼法所取代，还要更加的离谱。

“正常，儒家嘛，动则子乎者也，圣人曰。”

嬴政淡然的道：“好在朕最初对于国策制定，便是外儒内法。儒家的名义、舆论和教化，总归还是有用的。但国家具体的条例律法与行政制度，肯定还是得走法家路线。”

大秦本身走的就是法家霸道路线。

中原贯彻的是儒家王道路线。

嬴政采用外儒内法，真正的底层逻辑还是想要促进九州一统。

不然在政治制度上……关中与中原过于割裂，那嬴政最后估计就只能对中原诸地搞军事殖民了。

但嬴政想要当的是始皇帝，他肯定接受不了只是单纯的打下中原诸地，以供关中持续压榨。

这不符合他千古一帝的政治理想！

“陛下，老臣对于用儒家经学的【定天意】难题，同样也只能想到天和地……”

王翦蹙眉思索道。

嬴政补充道：“天、地、人……儒家经学若是想在【定天意】一事上过犹不及，那么肯定会选择在【人】上做些文章。”

嬴政已经猜测到，尹公大概率要通过【定天意】，引出儒家经学的【官制改革】。

毕竟今天真正的议题，乃是【大一统国运篇】的第六章：庙堂勤龙之制。

……

竹屋前。

扶苏又想了好一会儿，但他除了在天象星辰和地理龙脉上更加深入一些，便无法再说出更具建设性的【定天意】方案了。

毕竟儒家经学治世的框架限制就摆在那里，扶苏所思考的一切，都必须符合儒家思想。

终于。

尹尚在小酌了几口宫廷御酒后，缓缓道：“小儒生，你提到了把儒家的天人感应学说制书传播，但你却没有具体想出哪些书。”

“依据【尚书-盘庚上】所提及的天命，可延生出符命四十二篇。”

“而所谓符命，便是指上天预示帝王受命的符兆。”

“与之相辅相成的还有德祥篇，福应篇，以古义和天象征兆，不断维护统治的法理性！”

“同时，九州各地官吏的俸禄，也将跟符命完全挂钩。”

“比如某郡县若是受了灾，那么当地郡官、县官和吏目的俸禄全部都要大幅度减少！”

“相对的，若某郡县出现了符命征兆，以及德祥黄龙，那么当地的郡官、县官和吏目不仅可以获得全额俸禄，还能获得皇帝的褒奖和封赏！”

……

天、地、人！

而想要在【人】上面作文章，王莽首先就拿俸禄说事。

这下绝对是拿住了九州官吏的命门。

逼得他们不得不把心思全部用在如何在符命方面巧立名目！

“这都行……”

扶苏瞪大了双眸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等馊主意。

“夫子，哪有这样的……评判官员的合格程度，不以政绩为标准，竟然看什么符命。长此以往，必然会国将不国啊！”

哪怕扶苏曾是儒家最忠实的弟子。

这个时候他也有些绷不住了。

之前那些儒家经学治世的政策，虽说都有着各种隐患，最起码在名义上还勉强说得通。

可这回把符命与官员俸禄挂钩……

完全就是逼着下面的臣子，去当糊弄事的贪官污吏嘛！

扶苏这下有些理解，为何尹公会说儒家在【定天意】一事上，会过犹不及了！

当真是太过火了！

“小儒生，无需大惊小怪，儒家对于天意的执着与痴迷，早在敬祖和畏祖之事上便有所体现，外加极度重视统治法理性……”

尹尚想了想，开始补充道：“另外不仅符命与官吏的俸禄相挂钩，就连皇帝的膳食，也需要根据符命谶纬进行调整与增减！”

“这就导致了各地官吏，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去找寻符命，既可以保住自己的俸禄和乌纱帽，还能让皇帝每天能够吃到更好的膳食……”

“只要皇帝心情一好，封赏立马就会颁布下去。”

“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符命谶纬就会变得越来越多，也越来越廉价！”

“同时符命又偏偏与皇帝统治九州的法理性互相挂钩，如果任由符命持续泛滥，不仅会让符命变得一文不值，并且还会动摇皇帝统治的基础！”

……

物以稀为贵！

自古通理！

而当皇帝把符命当做官吏的政绩考核标准时，就注定符命谶纬必然会走向泛滥！

这玩意儿搞到最后，基本上就跟超发后的纸币一样，变成废纸一张！

于是。

王莽就得想办法提高符命的审核门槛，减少符命的产出，以维护符命谶纬的【信用】！

只可惜。

有些口子一旦开了，就不可能拦得住。

而王莽的朝令夕改，也会让臣民越发抵触。

“连皇帝吃饭都要受到符命影响……”

扶苏喃喃低语。

他实在难以想象，自己的父皇有一天，就连吃饭还得看【符命】的脸色！

毫无疑问！

嬴政必然会当场发飙！

然后始皇会把那些个儒生博士，就像坑杀阴阳方士一样，弄一回真正意义上的焚书坑儒！

“夫子，儒家经学治世，真的处处都是矛盾，天意王权低于天人儒家，后期皇帝岂不都成了儒家经学教导出来的傀儡了！”

扶苏深吸一口气，继续道：“还有那些不断膨胀变多的符命，也必定会让皇帝的威望进一步削弱，等同于儒学在不断的限制王权……未来新朝若是传承下去，大概率只会重走鲁国的老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