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 > 军事历史 > 小军阀

小军阀 第564节

  “那好吧,我看看再说。”

  徐世昌来到小客厅,同年轻人寒暄几句,然后要过砚台,捧在手中,上上下下,左左右右,边看边摸,又放在桌上磨试,觉得是一件真品,石质坚实,细润,发墨不损,且雕琢精美。徐世昌爱砚、识砚,知道是一件珍品,心里十分喜欢,不由己的便吟出一句诗:“端州砚工巧如神,踏天磨刀割破云。好砚,好砚!”

  年轻人笑着说:“先生所吟诗句,是唐代大诗人李贺李长吉的《青花紫歌》句吧,他的《昌谷集》中便有多处吟端砚的句子呢。”徐世昌点点头,但还是说:“学生所持是端砚无疑。但并非端砚中上品。请问,索价可否再落落?”

  年轻人于是说道:“学生只是迫不得已,为了解燃眉之急才卖砚。若是平白无事,若是此砚送到原大总统徐世昌老那里,学生不出价,只怕亦可售洋千元!”

  徐世昌心中一惊:“年轻人也知道我爱砚?如此说来,断不可露姓氏。否则,便无可还价了。”于是说道:“年轻人,这样吧,砚我留下了,我给你二百八十块大洋如何?”

  年轻人再望望徐世昌,说:“看你老也是位识家,物得其主,总算美事。学生虽贫困潦倒,尚不至斤斤计较这二三十块钱。这样吧,先生要减价二十块大洋,我再减价三十块大洋,算送先生一点情。先生就给二百五十块大洋吧。唯盼先生能够珍惜此物!”

  徐世昌终于以二百五十块大洋从受困的年轻人手中购得一件珍品。

  可是年轻人走的时候的微微一笑,却让徐世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担心……

  徐世昌很少问家事,即便下野寓居,也不问家事。近日,却有一事令他十分头疼,他不得不铤身而出,并且做出出人意外地决定一日,弟弟徐世光忽然从青岛来到天津。哥俩好久不见了,当然亲热之极,家事、亲情叙叨之后,世光忽然说:“哥,还有另外一件事,十分重要,得请你作主。”

  自从徐世昌要出任袁世凯的国务卿,世光劝而不听之后,这哥俩便极少面对面谈心了。“话不投机半句多!”今天,世光忽然上门,徐世昌有点惊讶。他望着面前的弟弟,没头没脑地说:“青岛家中还好吗?”

  徐世光点头应了一声:“好。”

  哥俩相对沉默片刻,徐世光才说:“哥身子骨好吗?”徐世昌也点头应一声:“好。”

  徐世光说:“有件事不知哥还记得吧,我特地为此事来的。”

  “什么事?”徐世昌问。

  “咱们家曾经与袁项诚联姻的事。”徐世光说:“我到是想不起这件事了。前天,袁家吴姨太托孙宝琦来青岛,说大哥在财务大臣任上时,曾将初生小女指婴为婚,答应同项城结为亲家。如今孩子都大了,想商量一个定期成婚的日子。”

  徐世昌猛然间便把眉头皱了起来,沉思片刻,说:“是有这么回事,是项城的三姨太吴氏所生的十公子,名叫克坚的。至于说成婚的事情么……”

  徐世昌在天津悠闲的时候,中国大地上发生了极大的变化,北伐军已经逼近北京,而不甘心失败的日本人也同时在那里蠢蠢欲动。

  徐世昌的好友曹汝霖突然来到天津。这个比徐世昌小22岁的老资格外交家一进徐宅便恭恭敬敬地喊了声:“菊人兄!”

  徐世昌一看是曹汝霖,惊讶了:“润田,你从哪里来?”

  曹汝霖淡淡地笑着,说:“没有事做了,自然是蛰居为好。所以,也就消声匿迹了。”

  这个从1911年就任清政府外务部副大臣的留日学生,是天生的亲日派,在他任袁世凯政府外交次长的时候,受袁命和陆征祥一起对日谈判,最后签订了丧权辱国的“二十一条”;巴黎和会之中,因为要签定“巴黎和约”遭到全国学生反对,大总统徐世昌被迫6月19日免了他和陆宗舆、章宗祥三人的职。

  曹汝霖是“有事”来的,自然不甘心“消声”。他说:“菊人兄,你对目前形势有何看法?听说,最近日本人有干涉的迹象。”

  徐世昌脱口说道:“无论世昌形势如何,中国形势如何,中国的事情还是得中国人来办,外国人,尤其是日本人是插手不得的。”

  曹汝霖是亲日派,这一点徐世昌知道。徐世昌虽然是即兴表白,曹汝霖听之已觉不舒。忙说道:“你我都是北洋老臣,难道看着北洋就这么完了吗?我看这事情还得请日本人出面,北洋才有挽救余地!”

  徐世昌一听这话心里明白了:原来这位留日学生是来替日本人作说客的!便:说道“自己家里的事还是自己家里人办得好!”

  曹汝霖和徐世昌相处多年,知道此人重利轻义,只要有利可图,什么事都会干。于是说:“菊人兄是做过大总统的人。有极大影响,如能出山,和日本订立亲善条约,日本自然会救咱们北洋。”

  徐世昌没有接话,只轻轻地背过身去。

  凭心而论,徐世昌并没有彻底死了做官的心,他梦寐着东山再起,只是尚未逢到强有力的靠山。现在,曹汝霖给他提供机会了,只要他乐意,他还会有“前呼后拥”的岁月。不过,徐世昌毕竟是受过严格的中国传统教育,他懂得做人的礼义廉耻:

  “中国人大混战,那是为权为利,兄弟棋墙,谁兴谁衰,只需看执政之后为民为国做了些什么?成功的王侯也好,失败的流寇也好,还都是中国人,闹的是家务事。而为日本人办事,替侵略者压迫自己的民族兄弟,那就是民族的千古罪人呀!”

  他对曹汝霖说道:“润田呀,我老了,力已衰、精也疲,丢东忘西,连大小便都常常失禁,怎么能再去料理一方政事呢?还是请你另选高明吧!”

  “菊人兄……”曹汝霖还想以利害关系劝导。可徐世昌早已举手,阻止他再说下去。“如果没有别的事,你就请回吧。”

  徐世昌在他的私宅里第一次下了“逐客令!”

  曹汝霖没精打彩地走了。

  徐世昌犹觉不放心,还特地对门房交待:“以后声润田再来,就说我不在家。不必再回话了!”

  这,是一个北洋军人的骨气!

  兄弟打架不要紧,但绝对不做外国人身边的一条狗!

第四百四十三章 大劫案!

  随着北伐军在河北大战架势摆开,北洋内部乱成一团!

  而在山东督军田中玉首鼠两端,犹豫不决的时候,一次劫案让其陷入到了极为被动的地步,迫使他的想法产生了极大转变。

  那就是轰动全国的“临城劫车案”!

  这一案件的主使人是孙美瑶。

  孙家原来不是土匪,是山东滕县一带的有名富户。当时全国各地,灾祸频仍,民不聊生,到处闹匪,山东尤甚。当土匪的倒也有一句很响亮的口号,叫做“兔子不吃窝边草!”那就是凡在匪窝左近的居民,他们概不打劫。话虽如此,到了“生意”清淡,缺穿少吃的时候,也还要把念头转到邻居头上,但态度比较客气,并不动武,名曰“借粮”。

  孙家既是有名富户,匪党哪有不向他家借粮之理,他家也只好照借如仪。可是在官府方面,却认为借粮与匪,那是一项大罪,必须严办。他们虽无力剿匪,却有力剿民。抓住了富户,岂有轻饶。而官兵每次出动剿匪,总是以清查户口为名,来一次细致周密的洗劫,直待腰包都塞满了,才杀几个无辜的赤贫百姓,“奏凯而归”。

  所以老百姓恨兵远过于匪,宁被土匪劫掠,也不愿被官兵搜查。孙家历年所受官兵的气早就够了,未免忍耐不住,孙美瑶的大哥孙美珠便大发牢骚,认为与其这样,还不如干脆自己扯起旗来,上山造反。在他来说,这原是气忿之言,并不真想动手,不料年轻胆大的孙美瑶听了,便立刻放起火来,把自己家园烧得一干二净,于是孙氏一家,只得硬着头皮,上了抱犊崮。

  孙氏兄弟直接拉扯起来的队伍,不过四五百人,但山内原有几股土匪,后来也跟他们合流了,公推孙美珠为首领;出外行劫时,各小股仍多单独行动,由原来的头子率领,其中实力较强的有郭琪才、周天伦、褚思振等,每股少则二三百人,多则五六百人,全部合起来,对外号称4000余众,其实3000还不足,有一半以上的人还是没有枪的。孙美珠名义上是大寨主,却不能令出必行;倒是他的叔父孙桂枝,可以在山上说一是一,使大家拱手听命。

  孙桂枝当时大约50上下年纪,长得又矮又瘦,其貌不扬,衣衫也很破旧,十足像个耕田佬。有人说他设过私塾,坐过馆,是个老夫子,因此他思虑周密,计谋百出。实际上他还曾闯过江湖,入过帮会,与黑白两道中人都有交往,所以是个内外场都很来得的老手。抱犊崮上,从孙美珠、孙美瑶兄弟起,直到最下面的小喽罗,对他都唯命是从,绝非仅为他年长而已。

  1919年7月,孙美珠在峄县附近西集地方,被山东的六混成旅旅长兼兖州镇守使何锋钰派队擒获,立即枪决,还把他的脑袋砍下来,挂在津浦铁路的临城车站上,号令示众。

  孙美瑶接充大寨主之后,厉兵秣马,蓄心要报亲兄之仇,只因孙桂枝力主慎重,因而没有马上发动。

  孙美瑶有个堂兄叫孙美松,也在附近落草,为官兵所围,已近一年,形势十分危急,屡次派人来要求孙美瑶发兵解围。

  老成持重的孙桂枝不主张轻举妄动,但孙美瑶等都沉不住气了。商议好久,才由原是行伍出身的郭琪才想出了截劫火车,掳掠肉票,以达到一方面压迫官方接受条件,解孙美松之围;一方面要求招安,向政府骗取一批军火和饷款。孙桂枝看到山里的情况确实很窘,再要兄弟们束紧裤带,死守不动,很可能会使大家灰心,失望,闹到散伙,因而也就不再反对,同意大干一番。
首节 上一节 564/1401下一节 尾节 目录

上一篇:锦衣为王

下一篇:国策

推荐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