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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锦衣卫负责抄家的日子 第146节

串票就是明代的发票,多为三联制。

后世的三联发票就是延续明代的串票模式。不得不说,古人的智慧真是博大精深。

李府同眉头紧蹙:“十天前来见你,你怎么不说还要历城县治河账的串票?只说少了长清县的滚单和临济县的赤厉册子!”

杨墨依旧笑容满面:“哎呦。李府同分管济南的财赋,是经常进京到户部办事的。我哪知道你会缺这缺那?”

户部书吏就是这样,当面笑呵呵,背地里使绊子故意刁难地方官。不刁难怎么能逼得来办事的人送好处?

他们刁难的方法,无非说你缺这个单子,缺那个票子。而且跟挤猫尿一样,从不一次说清,你每一趟来,他只说一两样。

在有限的权力范围内最大限度的为难别人,才能谋得私利。这帮该死的书吏深谙其中窍门。

李府同是从翰林院刚刚调任的地方官。他不知道其中猫腻,没给杨墨送润笔银。

杨墨这才故意为难。

李府同面露不悦:“杨书吏,你这不是存心刁难我嘛?济南府到京城一个来回最少要十天!我都跑了六个来回了!”

“我是府同知!又不是天天跑官道的铺兵!”

铺兵是明代的邮差,专司传递公文。

杨墨收敛笑容:“李府同这话我就不爱听了!我是按照户部衙门的规章办事!”

“户部管着天下钱粮,责任重大,最重规章!你要对规章不满,可以去找堂官们诉苦嘛!”

“我虽没有品级,但吃的也是皇粮!食君之禄,为民解忧。岂能随随便便在你的核销册子上签字?”

李府同堂堂正五品命官,竟被一个小小书吏气得浑身发抖:“你,你,你”

俗话说阎王好见,小鬼难缠。杨墨这样的小鬼虽地位卑微,却有实权。

他们在账目上改动几笔,就能让地方官遇上大麻烦。

他们不动手边的湖笔,就能让地方官急得抓耳挠腮!

杨墨点拨李府同:“进京交割财政账册的地方官,都住在京驿会贤馆中。你可以去问问他们是怎么办事的。”

说到“办事”二字时,杨墨故意加重了语气。

说完这话,杨墨姿态优雅的端起了茶盅。这在官面上叫端茶送客。

李府同气呼呼的走了。

旁边的书吏对杨墨说:“杨爷,刚才那姓李的一点规矩都不懂,也配当府同?”

杨墨冷笑一声:“所以说,翰林官儿就不适合任职地方。那帮酸臭的文人,就适合蹲在翰林院苦守清贫。”

杨墨虽是润德粮行的大掌柜,赚得盆满钵满。但他这种人喜欢大小通吃。

大把的销赃银他要赚,敲诈地方官的小进项他也不会放过。

钱多了不咬手嘛。

且敲诈地方官是六部书吏们延续百年的规矩。他不能破了规矩。

就在此时,常风、徐胖子领着十几个力士走了进来。

常风高声道:“谁是杨墨?”

别说杨墨这种小小书吏了,就算寻常的三品、四品官儿,被身穿飞鱼服、腰配绣春刀的锦衣卫点名,也要瑟瑟发抖。

但杨墨却异常平静。他站起身:“小的就是。”

常风道:“跟我们走一趟。”

杨墨交待身旁的书吏:“一会儿德州府的人要过来。你告诉他,我今日有事,让他明早再来找我。”

徐胖子在一旁道:“姓杨的你想什么美事儿呢?进了北镇抚司诏狱还想出来?”

杨墨不卑不亢的说:“这就要惟法度是从,或许出得来。”

常风发现这人十分自信。自信的不像是个小小书吏。

众人将杨墨带到了诏狱。

常风给管行刑的齐总旗使了个眼色:“老齐,好好招待这位杨书吏。”

杨墨大喊一声:“不要动粗!常爷,你可认识我手上的戒指?”

常风看了杨墨手上的金戒。竟然是宫中样式。

常风皱眉:“你还敢私用宫中之物?这是僭越!”

杨墨微微一笑:“常千户错了!这戒指我并非私用!”

“这是张皇后赐给寿宁伯的。寿宁伯又转赠给了我!”

张皇后的父亲张栾可谓受尽恩荣。

成化二十三年正月,那时的弘治帝还只是太子而已。他与张丰菱大婚后,就特授张栾鸿胪寺卿。

短短八个多月后,弘治帝即位。立即超擢老丈人为荣禄大夫、中军都督同知。

今年初,弘治帝又特授他推诚宣力武臣、柱国,封寿宁伯,双俸千石,赠三代。

然而,伯爵还不是张栾的终点

所以说,女儿嫁的好,全家吃到饱。

常风面色一变:“国丈爷何等尊贵,怎么会把皇后赐下的戒指转赠给你一个卑贱的书吏?是你偷的吧?”

杨墨脸上显露出自豪的表情:“因为我是寿宁伯府的门人。今年初还认了寿宁伯当义父!”

“呵,常千户,我知道你的底。你夫人是张皇后的义姐。要论起来,咱们是亲切的义姻兄弟!”

常风眉头紧蹙:“放屁。你是寿宁伯的义子?我怎么不晓得?”

杨墨似乎很懂官场:“呵,锦衣卫的确神通广大。天上的事知道一半儿,地上的事全知道。”

“可是,锦衣卫再神通广大,也是皇上的家奴!你们可以监视百官,却不能监视皇上的老丈人!”

“我猜寿宁伯府没有你们的耳目。所以府里的事你们不知!”

徐胖子附到常风耳边:“常爷,他要真是寿宁伯的义子咱们还真不能给他上刑。这里面有国丈爷的面子在啊。”

杨墨道:“你们如果不信,可以拿着这枚戒指去找寿宁伯。一问便知。”

皇帝的家奴可以随意给任何犯人上刑。但却不能动皇帝老丈人的义子。

国丈的面子得给!不给不行!

常风凝视着杨墨。他好奇,这样一个身份卑微的人,是如何攀上了国丈的高枝?

半个时辰后,徐胖子进了诏狱:“常爷,国丈亲自来了!在朱指挥使的值房呢!他让你过去。”

常风惊讶:“亲自来了?”

他和徐胖子进了指挥使值房。

常风倒头便跪:“下官常风,见过寿宁伯。”

张栾笑道:“常贤侄,快快起身。”

张鹤龄、张延龄两兄弟也在值房里。

张鹤龄连忙去扶常风。

常风起身后问:“寿宁伯,杨墨是您的义子?”

张栾点点头:“是啊!我年初刚认的义子。我听说他被你抓到了诏狱?”

常风答:“回寿宁伯,人是我抓的。他牵扯到了钦案。”

张栾是个糊涂老头儿。他道:“杨墨品性纯良,怎么可能作奸犯科!我愿为他作保!”

常风一愣:“您作保?”

指挥使朱骥道:“国丈爷肯作保,那人定然是冤枉的,把他放了吧!”

常风有些迟疑:“可是他”

朱骥面色一变:“我没跟你商量。这是钧令!”

常风无奈,只得吩咐徐胖子:“去,把人放了。”

张栾笑道:“这就对了!我那义子是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。”

常风故意问:“生意人?他不是户部的书吏嘛?”

张栾喝了口茶,解释道:“大明律又没说书吏不能做生意。”

其实,大明开国后太祖爷曾有明训:凡公侯伯及内外四品以上官员,不得令子弟、家人、奴仆于市肆开张铺店,生放钱债及除外行商中盐,兴贩货物。

这是明代版的“官员及直系亲属不得经商”。

可是,太祖爷都驾崩百年了。谁还管这条祖训?

对于官员来说,祖训若能维护他们的切身利益,那就是金科玉律。他们会誓死捍卫。

祖训若会损伤他们的切身利益。什么祖训?草纸而已!揩屁股都嫌硌腚。

所以,大明的历代文官,一百个里有九十九个都是双标狗。

张栾声称杨墨是生意人。

常风趁机套话:“我也听说他那润德粮行生意做的很大。”

提到润德粮行,糊涂老头张栾竟一拍巴掌:“嘿!我那义子是个有本事的人!他那润德粮行,一千两银子进去,两万两银子出来!”

“我还在润德粮行入了股呢!粮行分润里有我一成!”

常风愕然!

这是典型的商人找勋贵背书!

皇上让查润德粮行,查来查去竟查到了国丈头上?还查个屁?

常风试探着问:“寿宁伯,您可知润德粮行为何日进斗金?”

张栾道:“自然是杨墨那小子经营有方。罢了,成国公朱仪约我去打麻吊牌。三缺一呢!我都耽误大半个时辰了。先走一步。”

说完张栾飘然离去。

老国丈横插一杠,常风陷入了困局。

普天下的地方官,利用弘治帝的圣旨压榨百姓,吃百姓的血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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