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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魏霸主 第1031节


此时冉智军水冶守备部队是冉智的禁卫军丙营其中的三个部,领军将领是从军司马阮陵。阮陵要说起来也是大有来头,他祖上就是东晋临海太军阮裕。不过阮陵却是庶支,阮陵的祖母乃是临海豪强王畿送给阮裕的厨娘。有一次阮裕喝醉了,就拉着阮陵的祖母,成全了好事,偏偏珠胎暗结生下子其父阮寅,因其父是正月初二寅时生,所以起名阮寅。按说阮裕也不至于抛弃庶子,偏偏阮陵的祖母长得既黑又丑,而且满脸雀斑,让阮裕极为不喜,而阮寅又偏偏极似其母。自从阮寅出生以后,阮裕就回调东阳,任东阳太守,就把阮寅和其母留在临海。

只是阮裕不认阮寅,阮寅之母养阮寅非常辛苦。而阮陵时代,阮陵的祖母和阮寅先后故去,身为长子的阮陵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,依靠着阮裕留下的三百多亩良田,日子也过得去。只是阮氏在临海的影响力有限,而且阮陵与阮氏关系很僵,这让临海恶霸看到了机会,匹夫无罪,怀壁其罪,一个区区十五岁的少年,在没有家族的庇护下,他就是一块肥肉。临海恶霸勾结官府,上下齐手,弄得家破人亡。

时冉智派兵劫掠临海,阮陵被俘虏,随后加入冉智军,在修武讲武堂学习了一年,阮陵成为了冉智的弟子,并且参军从什长开始做起,慢慢因功提升为队正、都伯、军候,直到现在的从军司马。从军司马也是营校尉仅次于副尉的三号人物。让阮陵率领三个部的士兵防守水冶镇,其实也是给阮陵提供升迁的机会,过渡一下,一旦出现空缺,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升为校尉了。

冉智对其弟子和将领都非常不错,每一个将领在夷州都拥有良田,像阮陵本人就拥有五百余亩上好的水田,而且还有十五个从高句丽劫掠回来的奴隶给他种地。由于阮陵的生活因冉智改变,知恩图报之下,阮陵对冉智的认同感极高,也非常忠心。

就在凌晨苏林对冉智军进行突袭时,王猛也组织了军队进攻水冶,准备一举夺下水治,这样以来冉智就失去了武装更多部曲的本钱。没有兵甲器械,就算冉智再蛊惑人心也没有用处。只是非常可惜,阮陵的防守非常严密,而且坚决。王猛组织的十三次突袭,全部被阮陵挡了回去,而且损失上千人。

此时,水冶镇的阮陵急得满头大汗,从凌晨的夜袭开始,他侦察到的消息,对于冉智军所部来说,全部都是坏消息,特别是西大营和北大营光人马就损失五万余人,这让阮有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。

不过,这也没有办法,阮陵手中的兵力有限,而且在抵挡王猛突袭时,他也损失不少。虽然占据有利地形,逸以待劳,可是只要参战总会有伤亡,这让阮陵非常无奈的是,他手中此时还有一千八百余能战之兵,可惜,他不敢轻易离开水冶,因为水冶的对于冉智来说太重要了。这里拥有大量的钢铁,在古代钢铁几乎可以和钱相提并论,因为铁是战略物资,无论官民都非常需要,而且价格非常高。只有水冶的铁钢在手,冉智就可以换来源源不绝的钱粮或兵甲。

一般来讲,冉智只要接到自己的报急信息,肯定会派出人支援水冶,但是事情却超出了阮陵的想象,冉智一直都没有派出援军也没有派出信使,仿佛像遗忘了一样。

讨逆军得到命令,不再掩饰行踪,他们直扑林虑县城,几乎是用刀逼着林虑县令把府库打开,胡光命令林虑县城四城紧闭,然后六千余将士在县城中饱餐一顿,用精粮鸡蛋喂养战马,养精蓄锐之后,次日子时就向邺城前进。

马蹄声急,号角声声催命,随着那战鼓般的马蹄声,每个人的心跳都加快起来。

阮陵猜测得不错,冉智确实是遗忘了水冶。因为冉智正在商量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局势,就在水冶镇给忘记了。

就在冉智向众人问计的时候,负责冉智情报管理的二弟子方玉成把情报递给了冉智。

冉智打开一看,顿时感觉天旋地转,差点昏迷。因为不光邺城之西出现讨逆军的旗号,而且在黄河之南,张艾所部也大举东进。现在东有冉烽的幽州骑兵、平州骑兵和北府七军,十数万兵马,而北面则是苏林所部镇国军三万步骑,西面相对较弱点,只有胡光讨逆军六千人马。可是邺城之西就是千古雄关之一的上党、壶关,南面则是洛阳驻守军和张艾的射声军主力。一旦包围完成,冉智就插翅难逃了。

讨逆军成军以来,打过最大一场规模的战斗就是位于扶风郡周至杨陵部。杨陵前仇池国国主杨初的侄子,后恰适苻坚吞并仇池国,杨陵不愿投降苻坚,在兵败后率领一千余氐人残部逃窜扶风周至境内的秦岭太白峰。

后来经过长期发展,杨陵挟裹数千百姓为匪徒,劫掠关中平原。因为周至县距离长安特别近仅不足一百三十里,在周至以东的地区,都是关中平原,无险可守,这就让杨陵所部如鱼得水。杨陵所部在面对大部队围剿时,就退入秦岭太白峰,或是在秦岭之中与官军兜圈子,谢安主政长安时,数次围剿杨陵所部非但无果,反而损兵折将。后来讨逆军出马,历时一个半月,把杨陵所部追得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,不得不缴械投降。

这一次战斗是讨逆军最大的规模的一次战斗,讨逆军加上配合的义勇民壮,共万人参加战斗,最终讨逆军翻越了海拔高达三千六百七十七米的太白峰,并且奇袭汉朝离宫旧址,夺取了杨陵存放在离宫宫城内的粮草兵械。

当讨逆军接到让他们攻打水冶镇的命令后,全军快速出击,在一夜之间抵达水冶镇附近。但是胡光并没有贸然进攻,而是侦察水冶镇的防御情况。事实上水冶镇的防御可以说是滴水不漏,几乎没有空子可钻,除了正面攻打之外,也只有利用强大的攻城器械,才能一举攻克水冶镇。

作为魏国唯一一个战术级别的机动打击力量,讨逆军并没有装备笨重的攻城器械,甚至连八牛弩和弩炮都没有装备,唯一的火器,还是四十具可以拆卸组装的百虎齐奔火箭。经过讨逆军的侦察兵侦察水冶镇的防御情况,结果参谋部纸上推演,最后得出一个结论,若强攻水冶镇,至少要付出三千人员的伤亡,而且至少三天才有可能拿下水冶镇,而且这三天内水冶镇的守军还不能接到支援,否则他们没有攻克水冶镇的机会。

胡光想了想道:“如果我们从水路进攻呢?水冶镇唯一的防御弱点,就是水路了。从洹水进攻?”

第938章死神的微笑

第938章死神的微笑

“这个情况参谋部也考虑过,从水路进攻有点理想化了!”参谋道:“洹水北岸,有三座箭塔、五座哨楼,在长度一千八百步的范围内,几乎没有空子可钻。而且洹水在水冶镇西约三百步有一石桥,是守军重点防御地带之一,而且有三具八牛弩,可以对水面或水下进行射击,这样以来,对我们水路进攻人员威胁非常大。而且水冶镇守军还有四艘蜈蚣船内河船队,偷袭一旦被发觉,就会陷入敌人的层层包围之中。”

“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?”胡光气愤的道:“本将就不相信水冶镇是一个乌龟壳,就算是乌龟壳,老子也要把他砸碎喽。”

在这个时候,讨逆军参谋突然道:“若是我们绕过洹水北岸对水冶桥和其下游的吊桥发起佯攻,吸引守军的注意,这时我们的水鬼再从水路携带炸弹,潜入水冶镇内,伺机对其守将进行斩首行动,一旦敌守军被杀,守军肯定大乱,我们再利用兵强马壮的优势,从洹水北岸、水冶镇西、南三个方向发起强攻,或许可以成功。”

胡光道:“这样做能有几分胜算?”

“如果夜间,当然我们成功的机率更大,可是现在是白天。”参谋怯生生的道:“如果能成功实施斩首战术,此举只有五成胜算,如果斩首失败,甚至连三成胜算都没有!”

“撑死胆大的,饿死胆小的,老子干了!”胡光道:“参谋部尽快完善行动计划,尽可能减少失误。”

此时的水冶镇分外寂静,王猛在黑夜中发起的十三次强攻,虽然全部无一例外的失败了,可是这却消耗了守军太多的精力,哪怕是天色大亮,守军阮陵部开始舔秪伤口。水冶镇是邺城原本的兵甲生产坊军器监的甲坊、弩坊,虽然弩坊号弩坊,事实上并不单纯生产弩机或弩箭,矛、戈、枪、槊、刃镞、以马公弩、八牛弩、弩炮及配用弩矢等杂作。自从冉智占据这里,甲坊和弩坊的监、丞、史、吏等全部拒绝与冉智合作,生产处于停顿。

后来,在冉智的分化拉拢之下,原本团结一至的军器监各级官员和匠师开始动摇,转而为冉智生产所需军资。原本水冶镇挺拥有日产生铁一百四十吨,钢十五吨,甲三百副、弩马公弩四百张、弩矢三万枚,以及五具弩炮或十具八牛弩,至于横刀的产量也有八百把。这个水冶镇几乎是原来冉闵控制的魏国军器生产产能的八成以上。不过冉智得到水冶镇之后,只获得五成半工匠和合作,产能恢复甚至不到四成。

经过夜间的战斗,双方在这个小镇周围死伤将近两千人,整个小镇内都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味。此时的水冶镇的铁厂、钢厂、甲坊、弩坊等十几家工厂全部停产,将近七千工匠被关在营房内不得自由出入。

然而,突然其来的一场雨,让水冶镇处于烟雨朦胧之中。不过这薄薄的雨雾之中,弥漫着浓烈的杀气。阮陵站在一座箭塔上,望着洹水北岸正在慢慢集结的讨逆军,双眉凝锁,表情沉重。

这时一员小将过来禀告道:“阮司马,镇西、南、北三个方向都发现了敌军,据目测,敌在万余之众,恐怕非我能之力可抗拒的。如果没有王上的援军,恐怕我们守不住这个水冶镇啊!”

“守不住也得守!”阮陵怒斥道:“我军被敌夜袭,损失惨重,处处都需要援军,王上手中的兵力有限,岂可面面俱到?若是我等皆惶恐不安,方寸大乱,岂不是让王上更加为难?有困难,我们就要克服困难,兵力不济,那就武装镇内的工匠,反正这些工匠都是身强力壮之辈,而且魏国采取军事化管理,他们拿起武器就是军队。你去择几个口舌伶俐的人,告诉他们王上的政策,参与我军平分土地,咱们的王上比魏国皇帝可大方多了,他的军队每人才二十五亩田,咱们可是每人一百亩,每一级军功赏十亩,上不封顶。在重利之下,心动的人肯定会有的。”

随着雨水流入洹水,洹水中的河水开始由清澈变得浑浊,这让水性极佳的讨逆军都伯马建武兴奋异常。马建武原是泽国今梁山县济水上的水匪,凶悍残暴,但是水上功夫极佳,所部被讨逆军围剿,马建武以讨逆军势大,接受了讨逆军的招安,所部人马被编成一队。马建武任队正,后建立功勋,升任讨逆军水战别部都伯。

此次出战,马建武亲率四名将士出战。原本在白天潜水是非常危险的事情,特别是在清澈的洹水中,洹水水面一丈之下,几乎隐约可见人影,这种情况下,想要依靠一根芦苇管呼吸潜水,简直是自寻死路。

好在这场非常及时的雨,洹水变得浑浊不堪,马建武军就赤裸着上身,在身上涂抹着蜜蜡,这个时候并没有发明出来潜水衣,一旦河水太冷会让人体的热量快速流失,慢慢变得行动迟缓,或是失去知觉。聪明的古代人据说是采珠女用蜜蜡涂抹身体,可以让身体保持润滑和保温。

事实上在视线开阔的时候,哪怕河水浑浊,仍可以发现水下的潜行人员,因为芦苇管呼吸几乎是公开的秘密,只要看到河水里有那种可以慢慢前行的芦苇管,肯定知道下面有人,强劲的弩矢就可以射杀水鬼。水鬼在水战中的作用,其实远不像古代演义小说水浒传那样强大。

这场雨对马建武来说是及时雨,可是对于胡光所部步战骑兵将士来说,就有点不妙了。尽管困难重重,可是讨逆军骑兵还是摆开了阵形,他们策动着战马,慢慢前进,不过这和魏国骑兵冲锋的那种密集阵不同,讨逆军的骑兵队形非常分散,每骑之间几乎相隔过丈,宽阔的官道上仅能依次排开五骑。一排五骑慢慢加速,随着一声爆喝,马上骑兵纷纷举起赤铁胎弓,搭箭,斜指长空。后面的骑士一手握紧了圆盾,用麻布把圆盾的把手和自己的手臂牢牢地绑在一起,然后纷纷掣出了马刀,亦斜举向空,寒光闪闪的战刀,似乎穿过雨雾,直刺人的内心。

虽然敌人尚未发动,阮陵却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,暗呼:“敌人真的很强。”

又是一突如其来的战鼓声响起,前排骑兵快速放箭。以三石强弓发射的破甲箭腾空而起。射完一箭的骑兵也不看效果如何,他们双腿一夹马腹,轻轻拽了一马缰绳,战马就灵巧的绕向后方。

其实对于这一招,在骑兵战法也有一个名堂,叫做奔射。当初匈奴人就是利用这一招侵略中国近两千年之久。由于战马的速度快,空间又大,转动方便,守军的弓箭和弩机,杀伤力大减。至于射击移动目标和固定目标谁占优势,其实很好分辩。箭塔虽然有木质涂泥的女墙防御,可惜骑兵射向的箭矢却不是目标人物,而是封锁箭塔的射击口,当守军士兵刚刚抬头,破甲箭就带着死神的问候光临了。位于水冶桥北岸的箭塔首当其次,五排五列,共二十五只破甲箭光临了箭塔的九个射击口,几乎一个照面,守军弓弩手就倒下七八人。以三棱破甲箭强大的杀伤力,不存在带伤作战的可能,因为破甲箭矢的凹槽可以快速放血,一旦不及时救治,流血都会流死。

这也是鲜卑燕军面对魏军越打越弱的真正原因。历史上弓箭对射,某些将领身中箭矢多达一斗都伤也不死。这不是夸张,而是事实情况。特别是游牧民族,他们没有冶金技术,他们的箭矢是自制的弓,良莠不齐。有的是采取骨箭矢,石箭矢、铁箭矢异常保贵,至于精钢打造的钢矢,那样太奢侈了。

骑兵的奔射已经发动,就像一个亡命轮盘,连绵不绝的转动着。第一波射击的骑兵就是自动让开前面的空间,然后第二波、第三波继续奔射。连绵不绝的箭雨,非常压制了守军箭塔的发挥。非常优势的射术,在战斗中的作用非常大。在抗日战争时期,因为日军几乎高达三分之一的士兵都可以称为准狙击手的射击水平,在二百米之内的命中率居然高达七成,这样恐惧的命中率,即使没有强大的炮火,中国守军也会被大量射杀。

讨逆军自从组建之初,就没有打过正面战场的那种正面战斗,基本上清一色攻坚战,所以他们在战斗中,特别注意箭术的发挥,和一般魏国军队的制式装备弩机不同,讨逆军装备了将近一半的赤铁胎弓,因为在射速上来说,弩机其实远没有熟练弓箭手快。只是弩机方便训练,弓箭手却培养不易。

“杀!后退一步者杀无赦。”阮陵连续派上箭塔的五十余人,全部在一刻钟之内被射杀一空。这让后续援军吓得寸步不前。讨逆军校尉胡光也非常意外,他没有想到仅仅采取奔射这种试探性的战术就可以压制住箭塔了。要是早知道如此,何必费那么大的劲?

只是胡光并不知道冉智的军队面对的敌人,几乎清一色装备原始的土著,这些土著别说弓箭了,连皮甲的装备率都达不到一成,在冉智军的弩机打击下,很快就溃不成军。对于这些百里挑一的箭术高手来说,他们的作战经验太少了。

阮陵却知道他退不得,水冶镇对于冉智太重要了。他们必须打得坚决,用尽全力阻挡前进的马蹄,唯有如呲,才能让冉智有足够的本钱。在阮陵看来,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了,只要有粮食和装备,要想要多少军队都可以随时招募到。

只是阮陵并不知道,他此时已经被死神预约了。死神那狰狞的面孔向他露出了狰狞的微笑。

平静的洹水下面暗流汹涌,这是马建武没有预料到的情况,按照行动计划,他需要从洹水的水力段压机和水车中间的空隙内登陆水冶镇。只是刚刚下水,特别是接近水车的时候,马建武就遇到了大麻烦,洹水水冶镇段的暗流太猛了,这个暗流力量太大,哪怕马建武五人水性皆佳,可最终还是出了事情。

一名水鬼措不及防被洹水的暗流,拉进了水车轮盘下。人的躯体和结实的精钢铁轮一番亲密的接触,后果可想而知。当然这名水鬼倒也硬气,拦腰被水车轮击断,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这也幸亏水冶镇守军的主要精力都被胡光所部的佯攻吸引了,倒无人注意水冶工坊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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