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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他长得美啊 第393节

最终传出来的消息,是赫连端与黄福两人在半月崖上自相残杀。

传闻里说,黄福记恨黄家老少皆是为了瑞王而死,瑞王却丝毫没有愧疚之心,这才痛下杀手。

一连半月内,赫连端连遭两个自认为亲近的人背叛,一时间怒火攻心,竟是活生生给气死了。而那黄福在气死赫连端后,转身跳了半月崖,一时间,竟是连他是生是死都再寻不到踪迹。

龚伟奇这战虽是打赢了,却是有些没着没落。

收拾完残局,开庆功宴那天,龚伟奇一边吃着酒,一边拍着平王的肩膀,“王爷,你同我说说,你藏在瑞王军中的人,到底是谁?”

平王尴尬地挪开,轻声说道:“这人是谁,本王也不知。”

埋在赫连端身边的棋子,最成功的只有一枚。但是主动与平王联系的人,却又不是这个人,而是另外一位。

至于那枚最成功的棋子,就是黄福。

景元帝这人,要是真的放权,却也真的彻底,竟是连这样的事情都告诉了平王。平王得知后,没多少感恩戴德,却是害怕得想五体投地。

不论是哪个人,对平王的看法都是没错。

平王素来胆小,别看他在赫连端起兵后,身先士卒成为第一道防线,可实际上他怕呀,他怕得要命,只是不得不亲身上场。

毕竟瑞王是王爷,他平王也是王爷。

这王爷对王爷,总归比那些摸不清楚事态的地方官要好上太多。

景元帝许平王将太妃带去封地,许他这么多年高枕无忧,可不是没有代价的。在他这个皇帝弟弟面前,平王总是矮了一截,别说是和他作对,根本恨不得景元帝眼底就没他这个人。

只是因差阳错,不得已,有些事情竟是要露面。

平王只要一想,就觉得心里苦。

“一个都不能说?这可真是没趣。”龚伟奇叹了口气,抓着酒碗又喝了两口,“不过王爷,我敬你是条汉子,来来来,一同再喝一杯。”

平王欲哭无泪。

他不想和龚将军做汉子,他想回家,想找平王妃哭。

就在此时,营帐外传来喧哗,龚伟奇这人敏锐,虽还在吃酒,人却已经抓起酒坛,几步朝着外头走去。

“都吵吵着什么?”

军中重地,若非今日这般大喜,才能特许吃酒,平时那是一口都不能沾的。要是这群臭小子吃了几口酒,就浑不知道自己姓氏名谁,那龚伟奇定要打断他们的狗腿。

“将军,营帐外倒下个人,这身上烧伤了不少,只说要找平王就晕了过去……”

那传话的士兵声量不小,坐在里面的平王倒也是听到,缓步走了出来。

“那人在何处?”

龚伟奇眼珠子一转,跟着说:“还不快些给平王带路?”

他们两人跟了上去,兜兜转转,在军医帐篷看到了人,平王一瞅着那人的模样,这心口又是狂跳起来,直道谢天谢地。

龚伟奇在那边上戳着军医,大咧咧地问:“人不会死了吧?这看着,倒是伤了不少地方。”

这人看着烧伤严重,不过清理后,倒是只有四肢有些,头脸和躯干倒是没有多少,最是严重的反倒是身上乱七八糟的伤势。

军医:“能不能活,就得靠他的造化了。”

平王平时根本不会在这种事上插嘴,闻言却是大惊失色:“那不能,这人必须得活。”

军医苦着脸:“王爷,这人能不能活,得看上天愿不愿意网开一面,他这一身,可是不少伤。”

平王拿定主意:“本王会带名医来。”

他虽不懂治病,但也知道,这人的情况是不宜挪动的。

军医看了眼龚伟奇,这毕竟是龚伟奇治下,纵是平王,也未必能说得上话。龚伟奇倒是痛快答应了,只两人离开营帐后,这位将军却是捅着平王的胳膊,“那里头,不会就是……”

这人身上穿着的服饰,赫然是叛军的衣裳。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避开搜捕,一路追到这驻地来,要不是这天黑,看不清楚身上的模样,不然这人一靠近,怕就会被万箭穿心射杀。

平王抿唇看了眼龚伟奇,轻声道:“这人,可是陛下点名道姓要活的。”这画像,都送到了平王的案头上,他怎么会忘?

龚伟奇挑眉。

平王:“赫连端避走山道的消息,也正是他传出来的。”

龚伟奇这眉头都快挑到天际去,忽而,他似乎想到什么,转身又进了营帐,不多时,才转了出来,叹了气。

“原来是他。”

刚才这人脸上一片漆黑,龚伟奇也没认出这人的模样,现在军医给他擦干了脸,龚伟奇再仔细盯着,如何看不出来,这人竟是赫连端座下的阿星。

这人如一柄尖刀,骁勇善战。竟是不知,原来他是自己人。龚伟奇叹了口气:“那这样的人,自然是要救回来。”

只是不知道这老天爷,愿不愿意让他活。

七月初三,赫连端气死。

七月十一,叛军战败的消息传到京城。

七月二十三,龚伟奇平了叛乱后事,与平王交接后,就带兵回京复命。

这路上,他随行携带的副将,倒是无知无觉,多出了一个。

赫连端身死的消息传回京城时,这皇城根脚下正是酷暑已过,奈何这秋老虎仍是酷热难耐,一阵风凉秋雨,就足以叫人欣喜。

这新鲜事不断,就也让各处都有着饭后闲谈的话题,这茶楼酒馆遍地是人,却是这秋雨如何都浇不灭的热意。

只不过这满城的热议,却是与这僻静的容府没什么关系。

自打这容府里,住进了两位娇客,倒是有了些许鲜活气。每日都会有人出来采买各种物品,左邻右舍,也偶尔会听到,看到娇客进出的身影。

都说这奇怪宅子,总归是有了主人。

每日清晨,就会有马车接来一位儒雅的文人,听得那门房称呼,似是府上主子的老师,待到下午,又会准时离开。

渐渐的,柳氏和岑良,也逐渐和邻居熟悉起来。有那数十年都没搬过家的邻里,竟是一眼认出了柳氏。这话刚多聊上两句,倒是彼此哭了起来,没想到还有再见的时候。

柳氏与街坊邻里熟悉的时候,岑良就开始苦读学习。她从前也不是不想学,只不过是怜惜柳氏辛苦,她不想娘亲多花这冤枉钱,这才强压着不说。而今有了机会,也有时间,岑良自然是愿意读书的。

这一日日过去,柳氏的身体渐渐好起来,岑良读多了书,性子也不再那么执拗,连原本有些敏感易怒的地方都去了些。

柳氏每每想起,又是心疼又是高兴。

心疼的是,若非颠沛流离,岑良怎会那么要强执拗,容易钻牛角尖?而今与惊蛰相认,寻回了亲人,于岑良而言好似稚鸟回巢,有了可以依赖的地方,这脾性竟也是平和下来,比起往日更爱撒娇可爱,这如何不叫柳氏高兴?

这正是岑良踏实下来,不再时时受惊担心。

岑良学习的时候,柳氏总不去打扰她,待到下午,学了半天的女儿就会去找娘亲,高高兴兴地在她身上挂着,又是黏糊,又是撒娇要吃糕点。

柳氏一边掐着她的鼻头尖尖,又说早就做好,让她趁热吃。

“娘,惊蛰哥哥何时会再来?”岑良高兴起来,挑了一个来吃,“上次来,都是半个月前。”

惊蛰每个月,都必定会来容府一趟。

有时是高兴着来,有时是骂骂咧咧地来。要是后者,多半是和景元帝闹了脾气。

闹脾气。这三个字,岑良从来没想过,能套到皇帝的身上。

他那个人看着冷情冷性,非常淡漠,寻常坐着就是沉默寡言,赫然一座冰凉的雕塑,她和柳氏,是不怎么敢与他搭话的。

岑良想不出来,景元帝和惊蛰吵架,会是什么模样。

只是再一想,惊蛰要是来的时间短,二三日时,景元帝或许不会追来;可要是住着的时间长,有那六七日,那景元帝必定会出现在这容府里。

这种无声无息的追逐,又让岑良有种奇异的触动。

“上次来,也是月初的事,怕是得到九月,才能再来。”

“现在,都快八月底了!”岑良算着日子,嘀嘀咕咕,“这哥夫也忒是霸道,一月里都霸占那么多时候,就不能多匀几日过来?”

柳氏看了眼屋内的素和,叹了口气,“你这嘴啊,什么时候能谨慎些?”

岑良笑嘻嘻地说着:“娘,上次我当着陛下的面这么叫,我觉得他并没生气。”不然,她怎么能这么大胆,总是挂在嘴边。

娘俩说着话,门外就有人来。

门房去应门,她俩坐在正屋里,将话也听得差不离,说是同州张家送来的东西。

岑良惊讶,几步出了门来,却见门房搬着东西,却没见到旁的人。

岑良问:“阿东,张家来的人呢?”

“他们将东西放下,就说要事在身,就给走了。”阿东无奈地说道,“多是害怕两位不肯收。”

六月底的时候,张世杰等人就已经放了出来。他们晕头转向,不知内里,得以离开后就连夜出了京城,一路赶回了同州。

却不料,同州的张家镖局还在,可柳氏母女却是失了踪迹。

当张夫人将那日发生的事情,一五一十告诉张世杰后,张世杰沉默了许久,说起他在牢狱中,却也是平安无事。

夫妻俩对坐半夜,只觉得那日来人定有不妥。

张世杰担心柳氏母女的安全,她俩在京城怎可能有旧相识?他咬牙决定潜回京城,一头雾水寻了三四日,电光石火间,倒是去了从前岑家的旧址,竟没想到,他在那不仅见到了柳氏母女,也接到了失踪的文宣。

柳氏一见张世杰,不免又惊又喜,问起他的过往,又连声说着万幸。岑良在边上快言快语,说着“惊蛰哥哥果真没有骗我们,这六月就能出来”云云。

张世杰一惊,连忙追问,得知惊蛰竟是没死,许是还有些权势,这才将柳氏母女带到京城中来,又救了张家镖局一行人。

至于镖局是被陷害的事牵扯过广,纵是惊蛰没有嘱咐,柳氏和岑良都没提及过,生怕给惊蛰惹来麻烦。

便是如此,已经让张世杰又惊又喜。

他将文宣带回去后,也问过文宣发生何事。文宣当时被惊蛰救得一命,对他甚是感激,提起来时,就赞不绝口,只不过说起惊蛰身旁那个男人,就不免有些迟疑。

文宣侥幸能活下命来,自是被警告过,为了避免再害到师傅一家人,有些要命的事情,他虽知道,却也藏着不说。

……比如那个男人的杀意。

虽不知道为何,却非常偏激疯狂。

此间事了,张家原本还要再上门道谢,无不是在文宣的劝说下只送来礼物,都没正式见上一面。

这就是文宣自以为的生存之道了。

只要见得少,总不至于还会招惹杀意吧!

柳氏母女不知这其中内因,只以为张家近来事忙,虽有些可惜,但看着他们每次送来的礼物,却是无奈。

这行走江湖的人真是率性大方,每次一摆就是一地,满到几乎无处下脚,倘若要收拾,又是半天的时间过去。

正当院子里都在忙活的时候,门外又传来轻轻的敲门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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